随着這撕拉一聲,兩個人都松手了,那兩張紙飄飄搖搖,往桌子下面滑行,直奔縫隙而去。
湯明绮嘴唇翕動,剛要說什麼,卻被女孩拉住手腕,力道之大令人吃驚,仿佛剛剛要扯來的不是那張紙而是她,她被拽得站不穩,張皇間隻好撐開胳膊,撞在門上,反而把鐘羽環在臂彎。
兩人依偎在一起,湯明绮連忙錯後扭過臉,耳邊卻傳來小姑娘極低的耳語:“姐姐,親我。”
湯明绮沒敢動,為自己這可恥的幻覺暗自苦笑,然而扭過臉,鐘羽卻輕輕閉上眼,似乎在等她。
湯明绮遲疑好一會兒,鐘羽閉眼顫抖,連眼珠都在眼皮下緊張地抖動,像是有點冷,肩膀微微搖晃。
她不敢相信地确認了一句:“可以嗎?”
“嗯……”
湯明绮從未覺得自己在這種事上技巧生澀,或許因為女孩太年輕,或許因為對方緊張得抖得厲害,也或許是自己也在發抖,顫抖的嘴唇貼上對方有點發幹的唇瓣,她想到對方沒有經驗,一定很為那天那個吻苦惱,念頭一動,動作愈發輕柔,隻敢像揉一朵花那樣輕蹭,氣息才送到就分開了。
一場戰戰兢兢的相逢與離去。
鐘羽睜開眼,有點喘氣不勻似的深呼吸,用手背摸摸臉頰。
“不讨厭。”鐘羽沒頭沒尾地說了句。
“是嗎。”
“我那天……太……害怕了,”鐘羽解釋,又低下頭,“我以為……你……是壞人……”
“我們認識很久了,我在你心裡一直是壞人嗎?”
“不是的……我隻是……”鐘羽靜了靜,卻沒把後面的說出來,舌尖舔舔嘴唇,回味了剛剛的那個吻,重複說,“不讨厭。我……不是想要起訴你,也不是想和你要錢……我怕你……我怕你——”
“什麼?”湯明绮語調很低,說話聲像一點絨毛落在她眉心。
她斟詞酌句地在嘴裡把所有的詞都篩了一遍,堵在喉嚨裡無法說出口,嗓音發顫,總覺得吐出那個字眼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可湯明绮還在等着她的回答,淡淡的香氣在衣領環繞,呼吸溫熱地撫摸着她的眉眼,身體依偎得很近很近,貼着門闆緊挨在一起,她雙腿發軟,為這前所未有的局面慢慢下了賭注。
“我怕你傷害我。”她聲音很低,用詞卻很堅決。
這句話後面仿佛跟着無數未說的話,以至于湯明绮猛地吻在她脖子上時,她發出微弱的顫音。
那些未能說出的話顫抖着隐藏在急促的呼吸聲中,女人的唇齒急急忙忙地挪回她臉上,原來接吻是這麼滾燙的體驗,被托起下巴,一個仰臉等雨水的姿勢,降落的是一連串細密的吻,女人唇舌柔軟,像精巧的鈎子,細細地撬開身上每一處感官,皮肉下升起一團團灼人的蒸汽,臉頰燙得她像是發燒了。
女人的手扯開她的衣裳伸進去,那隻手像冰也像火,她失去對溫度的感知,隻知道上衣扣子被解開了,從沒有人撫摸過的地方被輕柔地覆蓋上,她隻來得及用鼻音發出幾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