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呼噜!”鐘羽羞惱之下放棄了這心思,把腦子裡的自作多情全丢在一邊,轉身就要出去。
湯明绮卻從背後環住她,手裡攥着個什麼東西,鐘羽氣惱地奪回來,發現這好像也不是褪黑素,定眼一看滑溜溜的,像外賣的手套袋子,但質量很好的樣子,上面全是英文。
她沒細看,就被推上床沿,湯明绮的吻總是很有感覺,鐘羽每次都會忍不住雙腿發軟站不穩,可她再傻也知道這會兒是什麼氛圍,心裡猶豫一下,才慢慢回吻回去,腿交纏在一起,身上熱得很詭異。
她心裡想,現在可以叫停嗎?會不會太煞風景,可是——
還是湯明绮,骨節分明的五指剝她的扣子,在她鎖骨上落下細密的一串吻,手卻停在她胸口不動了,很是禮貌地親親她臉頰,問她:“我可以繼續嗎?”
鐘羽停了停,有點不好意思地閉上眼:“對不起……可以,可以停下嗎?”
這實在太煞風景了,她逃避現實,然而湯明绮就把她衣服攏起來,摟着她躺在床上,取走她手裡的東西丢在床頭櫃上。
她想找點話題遮掩眼前的尴尬,于是問:“那個是什麼東西?”
“指套。”
“……”還不如不問,鐘羽又閉上眼,耳邊傳來她那女友的笑聲。
換了個姿勢枕在枕頭上,湯明绮關了燈,鐘羽心懷忐忑地閉上眼。可到底,湯明绮也沒有對她做什麼……所有的臆想,惡意的推論都站不住腳,像山頂岩石噼裡啪啦地落下來,這下好了,不用登山了,眼前沒有山,一望天地寬。
她安分地睡了,腦子裡卻有一群小人唱念做打的,她再睜開眼,動作幅度極其微小地挪開胳膊。
湯明绮卻似乎也沒睡着,立馬問她:“不習慣嗎?那我去客卧睡吧……”
“我打擾你了。”
“什麼話呀!”湯明绮敲敲她的腦袋,“我也睡不着,都是把褪黑素換成指套的錯,我該吃兩片的。”
沒有起身,因為鐘羽輕輕摟住她的腰,很是小心地翻身坐在她身上。似乎是學習了入睡前的那一套,生澀而認真地吻她,然而實在沒經驗的人就是沒經驗,嘴巴動了,手就不知道往哪裡擺,像個還沒智能的小機器人,隻能單獨動一個,按部就班地按照程序擡胳膊扭腰的,不一會兒就把自己扭成麻花,跌在她身上了。
湯明绮說:“我不要停下……能繼續嗎?”
能是能,可鐘羽犯了難,哼哼唧唧一會兒,隻好求助:“姐姐,我不會……但我……”
“我知道,你想睡我,但不想被吃掉,對吧?”湯明绮太善解人意了,鐘羽搖頭又點頭。
指套到底派上了用場,湯明绮捏着鐘羽的手給她戴,捏着她的手腕往下送,鐘羽鬧個大紅臉,細心地學習,想要學更多細節,就去夠燈,湯明绮卻說:“别,我這個角度難看。”
“嗯……”鐘羽覺得理由站不住腳,可她也理解湯明绮對美的執念。
湯明绮說:“人上了床不會太賞心悅目的。”
沒有經驗的女孩子閉上嘴,她反駁也反駁不出什麼,她想說湯明绮很美的,可對方一定會說什麼哎呀鐘羽你才是漂亮呢我算什麼呀我人老珠黃不化妝沒法看靠科技堆起來……總有話說。
她并不介意别的什麼,她隻在乎真心,湯明绮對她很好很好,對她非常寬容,理解她,呵護她,湯明绮自己的魅力讓這些好變得更好了。有時候鐘羽也知道湯明绮沒有自己初認識時帶着那麼大的濾鏡看的那麼厲害,已經過氣太久了,名氣也是虛的,帶她去的場合有時候也不是真正的高端上流,有時候也不是那麼上得了台面,她都知道。但對于從未上過天空的人來說,飛機與星空一樣遙遠,她并不在乎那些。
她生澀地擺弄着,逐漸找到了自己的節奏,湯明绮摘掉她的手表放在一邊,臉頰绯紅地指導她幾句,便閉上眼。她凝望着這個女人在她身下毫無設防的樣子,溫熱而豔麗地綻放,她掀起海浪,對方就随波逐流地漂在她指間,她身體發熱,捏起湯明绮的手放在臉頰上,确信自己臉頰燙得有些不可控了。
她的生日願望是,希望湯明绮真心對她,不要傷害她。
她讨厭自己的生日,她的出生,是母親死去的倒計時。她再出息也掩蓋不了那件事,她自己看了也覺得痛苦。隻是她從不表現出來,她自己也以為她隻是心裡想着,并不耿耿于懷。今天隻是對湯明绮沒有說謝謝,她不像平時那麼有禮貌,心事原來都擺在臉上了……她意識到她是不高興的,她是介懷的,那件事也構成了她,她仿佛替母受過,在不同的處境裡害怕一個相同的結局。
湯明绮斷斷續續的喘息聲打斷她的思緒。
湯明绮誇她:“嗯,真好……真好……我很喜歡那裡……”
她抛卻腦後的一切,徹底投身其中,纏綿與愛意糾葛,伴随着陌生的潮湧,起起落落,湯明绮挂在她身上,唇齒含着欲望,吞吃着她的理智。
等湯明绮平靜下來,她最後一點緊繃的防備也随熱浪蒸發。
“姐姐,你可以吃掉我。”她說。
“為什麼忽然改主意了?”湯明绮雖然問,卻也依她,熱氣散去得很慢,海浪并未止息。
“因為我愛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