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歡?”
“在慕容德死後,慕容部一分為二。慕容歡的那部分投了大周,駐守在遼東。慕容策的那部分則歸順崛起的拓跋部,穩坐十八部的第二把交椅。”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所以,拓跋瀚成為天王,收當時還年幼的慕容策為義子,與長子拓跋政分庭抗禮。”
“這是在刺激拓跋政麼?”
“對,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多一個人敲打,總比一枝獨秀好得多。拓跋瀚别的孩子都不行,就長子和義子,堪稱龍章鳳姿。”
孟西洲忽然懂了,為什麼慕容策要投降。這樣看來,慕容策的強大始終都是威脅,拓跋政繼承天王之位前威脅的是拓跋政,之後威脅的是拓跋政的長子拓跋廣雲,盡管按照輩分,拓跋廣雲應該叫慕容策叔叔。不過,在權力争鬥面前,叔叔算得了什麼?這樣看來,拓跋廣雲和他阿爺還真是如出一轍……不愧是親生的。
獨孤理的傷感,或也因此而來。
“天闊,你還知道漠北什麼事,快跟我講講。”
“都督想必還不知道拓跋廣雲吧,他這個人,跟他爺一模一樣。”穆天闊說起自己熟悉的人和事,不禁變得高屋建瓴,“慕容策就是被他爺倆逼得投降,本身慕容部與大周無釁,過去的時候都是互不相幹。”
“也就是說,他們想借此機會,讓慕容部元氣大傷?”
“漠北天王不是傻子,孟家軍有多強他會不知道?專挑硬骨頭,除非一開始就沒想保全慕容部。”穆天闊無奈攤手,“慕容策對大周禮義很感興趣,為人也是溫文爾雅,一再退讓。退無可退,隻好投降。”
“那這樣說來,拓跋政長子想要上位,相當于是掃清了一個障礙了。”孟西洲點燃屋内的蠟燭,倏忽間的光亮遍布了整間屋子。
穆天闊蹙眉,“都督你還未來的時候,孟家軍折損十之六七,慕容部和獨孤部也是在等待援軍,可以說,若是拓跋部的援軍趕到,雲州城陷落便是在旦夕之間。不過現在嘛,援軍沒到,慕容部投降,我倒是好奇,拓跋部那邊會怎麼做。”
面前的小小主簿,知己知彼,孟西洲這才明白為何孟家軍能馳騁北境,戍守一方。寒風吹不冷熱血,朔雪掩蓋不了丹心,還有很多像穆天闊這樣的人,努力為北境都督府獻出自己一份力。
“對了,都督,前幾日駐紮在城外的漠北兵馬撤了,今日剛剛走的。我看來,應該是補給不夠,回師休整了。不過我總覺得拓跋廣雲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他自己的計策逼走了兩大精銳,讓漠北無力再戰,那麼攻下雲州城,将會是他正位的籌碼。現在都督年幼,又剛剛繼任,他決計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猜也是,未來半個月,一定還會有一場硬仗。”孟西洲的半張臉沉沒在黑暗中,眼睛裡依稀閃爍着堅定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