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莫要擔心,隻要娃一落地,下人們自會前來回禀。”孫宜婉柔聲道。
“就是 ,你去了能幫她生還是怎地?”
“但我想陪在她身邊,想當初母親就是……”
孫氏挂了臉:“反正我話說到了,你也不是我親生的,我說了也不算,回頭被你祖母知道了,别說我沒攔着你就成了。”
話已至此,陳征隻得退了回去。
“好痛……為什麼還不出來,是不是孩子太大了?”
幾番折騰下來,呂氏已是有些眼神渙散,汗水如洗。
“孩子不大,夫人不要想太多,專注調整呼吸。”
初産的産程是會慢一些,這都沒什麼,現下的問題是呂氏的體力有點見底。
姜緻想了想對一旁的嬷嬷道:“去席上給你們少夫人端點吃的過來,參湯肉粥都可。”
嬷嬷:“現在正當緊的時侯,哪有功夫吃東西啊。”
姜緻:“就是這時侯才得吃東西,快去弄。”
“林嬷嬷,就照穩婆說的去做吧。”
林嬷嬷這才不情不願地去了。
雞肉粥端過來,姜緻趁着呂氏陣痛間隙喂她吃下大半碗。
“好,現在重新開始發力,”姜緻也熱出了一頭汗,她顧不得擦,替呂氏調整好姿勢,“跟着我,吸氣——吐氣,再吸,吸……”
“下盤用力,就跟您出恭的感覺一樣……”
“再加把勁,頭快出來了……”
呂氏用力抓着姜緻的手:“好痛……太痛了,我不行了,救命……”
姜緻眼見她要退縮,趕緊說道:“此時千萬不可洩氣,孩子已經到了宮口,馬上就能跟您見面了。”
呂氏聞之咬緊牙關,悶哼一聲,全身一起發力。
姜緻覺得手上一痛。
“嗚哇哇哇……”
嬰兒終于呱呱墜地,哭聲宏亮。
“恭喜少夫人,是位小少爺!老奴這就去前面報喜!”
林嬷嬷一溜煙出了房門。
姜緻用溫水将孩子擦洗幹淨,包裹好抱到呂氏跟前。
這娃頭發烏黑,皮膚白皙,小臉皺皺巴巴。
呂氏發絲混着汗水一縷縷貼在額前,她注視着孩子,目光裡充滿憐愛。
片刻後,她才注意到姜緻手上的血痕,一臉愧疚道:“這是方才被我抓破的吧?實在是對不住了,一定很痛。”
姜緻:“沒事。”
她打量了一遭,窗子關得嚴絲合縫,門上挂了厚厚的棉簾子,就這,不用鑽被窩裡也得出一身汗,自己進來這會兒衣服都要濕透了。
她對呂氏道:“月子裡固然是受不得風,但也不是這麼個悶法,空氣混濁不說,出汗太多對産婦和孩子都不好。”
“這都是有經驗的嬷嬷們布置的,但我信你,”她吩咐給她擦汗的小丫鬟,“小翠,去把窗子打開些。”
姜緻于是讓丫鬟們将棉門簾摘了,外間的窗子也推開一道縫。
“以後每日正午開小窗半個時辰即可,若是有風便不要開。”姜緻對着小翠叮囑道。
“是。”
此時,院傳來喧鬧聲,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孫宜婉陪着孫氏走進來,後面跟着林嬷嬷和兩個丫鬟。
屋内下人皆俯身行禮口稱夫人。
孫氏沉聲問道:“接生婆在哪裡?”
剛才去報喜的林嬷嬷指着姜緻道:“就是她。”
姜緻走過去關上門,上前福身行禮。
“怎麼是你個黃毛丫頭?姜婆子呢?”
“回陳夫人,我娘親突發急病,出不了門,這才打發我來替少夫人接生。”
“豈有此理,即便如此也不能讓你一個小丫頭來糊弄,這得虧無事,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你們擔得起嗎?”
少夫人虛弱地出聲道:“母親,這位穩婆雖然年輕,但頗有經驗,兒媳多虧她才順利生産。”
孫宜婉幽幽出聲:“知道你們不願失了這樁生意,畢竟侍郎府賞賜不少,但畢竟人命關天,孩子生下來自然是好,若是有個萬一……”
林嬷嬷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她方才還在要緊的時侯喂少夫人吃粥,哎呀這棉門簾怎麼還摘了,受了風如何了得?”
孫氏聞聽此言,怒視姜緻道:“臨時換人還不告知主家,你們這是在胡鬧!”
其實姜緻也不是沒想過讓他們另請高明,自己雖有經驗,但畢竟不是主家準許的人選,但她擔心另請的穩婆也會被授意害死胎兒,這才執意親自上門。
而且,她懷疑那要害孩子的人與這府中脫不了幹系。
她不卑不亢地回道:“實在是娘親病發突然,小女怕臨時找人誤了接生,絕不是貪圖錢财,此事錯在我們,因而此次接生分文不取。”
孫氏一愣。
“生了嗎?快讓我來瞧瞧。”
陳征推門而入。
他草草給孫氏行了禮,便去到床邊看孩子了。
“這孩子皮膚真白,像你。”陳征盯着孩子欣喜地說道。
“眉目之間更像夫君,”少夫人默了一瞬,出聲道:“母親也過來看看您的孫兒吧。”
孫氏瞪了姜緻一眼,這才去到裡間。
下人們也趕緊跟上去。
姜緻趁機溜了出來,匆忙之間未曾注意到孫宜婉進裡間之前看向她的眼神。
姜緻一進家門口便覺出不對,這門她離開時明明是從外面鎖上的,這會兒卻是四敞大開。
她一進屋,見裡面已是一片狼藉,姜婆躺在地上,不停呻吟,見姜緻進來倉惶道:“快跑……”
話音未落,幾個人忽地沖進來,沒等姜緻反應過來,便将她綁了個結結實實。
姜緻大驚失色:“救命!來人啊——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私闖民宅,強搶民女,按罪當……唔唔……”
她一時不知這在當下朝代是個什麼罪過,此時一個帕子塞進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