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好看,隻是太過貴重了,還有那些首飾……”
昌平伯夫人搖搖頭:“我都聽說了,當日并無人敢為我接生,是你從鬼門關搶下了我們母女,這點心意實在算不得什麼。”
“邱兄請留步!”
邱錦剛踏出翰林院大門,便聽得後面有人喚他。
他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原來是陳征。
二人也算是同進的翰林院,平日裡雖交往不多,倒也算熟識。
“陳兄有何指教?”
陳征走過來,笑了笑道:“無事,上次邱兄過府為祖母祝壽,陳某還未緻謝,正好今日得空,故想請邱兄茶樓一叙。”
陳征給翰林院的同期都發了請貼,礙于面子,被請的人幾乎都去了。
邱錦淡然一笑:“陳兄客氣了,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請。”
“請。”
兩個人上了燕來茶樓二樓的雅間,陳征叫了壺上好的碧螺春。
“聽說邱兄有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當真是好福氣。”
二人閑聊了幾句後,陳征開始将話引入正題。
邱錦:“不知陳兄是聽何人所說?”
“哦,那日我表妹也去了郡主的生辰宴,是她回來講與我聽的,怎麼,可是我聽岔了?”
邱錦淡然道:“倒是沒有,邱某的确早有未婚妻,說起來她還去過貴府。”
“哦?不知是哪一位?”
“就是為尊夫人接生的穩婆。”
“什麼?”這倒是真的驚到了陳征,孫氏隻說讓他稍稍打聽一下邱錦未婚妻,卻并未說起什麼穩婆的事。
他回憶了一下,當日自己隻顧進裡屋看孩子,完全不記得穩婆是誰,隻是事後聽娘子說起是個年輕的姑娘替她接的生。
邱錦捏起茶盅輕啜一口,神色不變道:“不知陳兄府中可還有姐妹?”
陳征還在愣神,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啊?是,還有一個妹妹年方七歲。”
“哦?那日她說在睿王府遇到貴府的一位小姐,難道竟是令表妹?”
“是,我這表妹長居府中,說起來倒與我親妹妹一般無二,”他覺出自己方才的愣怔有些失禮,斟酌着道:“弟妹能靠自己的手藝過活,着實令人敬佩。”
邱錦靜靜地品着茶,但笑不語。
昌平伯夫人拉着姜緻說了半日的話,眼看着就到了正午,盛情留她用膳,姜緻實在推脫不過。
飯後姜緻為她做了些簡單的按摩,又給她講了許多産後恢複事宜。
姜緻出昌平伯府時,已是日頭西斜。
在街上走着走着,她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在附近看看宅子,先大概地摸一下狀況,以免到搬家時再如無頭蒼蠅一般。
她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順着巷子走到頭,沒看到什麼人,往右繞進另一個胡同。
姜緻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好似中了邪一般,似乎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召喚着她。
就這樣穿街走巷地轉了一會兒,她隐隐聽到女子的哭叫聲。
姜緻循着聲音找過去,最後停在了一戶門前。
這是個破落的小院,牆頭長滿雜草,磚瓦也殘缺不全,大門歪歪地立在那裡,感覺随時會倒的模樣。
但聲音的确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她上前叩門。
半晌,一個男人過來透過門縫大聲問道:“誰?”
男子衣着髒舊,胡子拉茬,面相兇狠。
“我是後街的,路過此處,聽到你家似乎有人在哭,所以來問一聲看有什麼幫得上的。”
男子不耐煩道:“沒什麼事,是我家婆娘在生孩子。”
說着就要回去。
姜緻趕緊道:“這麼巧,剛好我是個穩婆,我來替她接生吧。”
“接什麼生,她自己就能生。”
姜緻急中生智:“街裡街坊的,我不收你的錢!”
這一句讓男子停下腳步,他回頭開了門。
一見姜緻又滿臉狐疑:“你是穩婆?莫不是騙我吧?”
姜緻閃身進院,邊走邊道:“我騙你這個有什麼用,你娘子在哪?快帶我過去。”
走進裡屋門,眼前的一幕讓姜緻驚呆了。
外面明明天還沒黑,屋裡卻已是一片昏暗,連張床都沒有,就在地上鋪了一張草席,上面隻有一床髒被褥,此時已染得血迹斑斑,一個年輕的女子就躺在這片髒污上生孩子。
姜緻趕緊沖過去,頭也沒回地喊道:“點上燈,再去燒點熱水,準備剪刀!”
男子倚在門口紋絲不動:“生個孩子而已,用得着這樣大驚小怪。”
姜緻回過頭:“快去!大人孩子都需要熱水!”
男子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去,嘴裡嘟囔着:“真是麻煩!”
男子剛出了屋門,女子不顧疼痛拉住姜緻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救……救我,他是壞人,他……他要賣掉,賣掉我的孩子!”
姜緻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