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隔壁如同沒人住一般,安靜得悄無生息。
一大清早,邱錦便過來叩門。
姜緻聽完他的來意訝異道:“陪我去尋證人?你今日不用去翰林院嗎?”
“我今日休沐。”
“哦,不必了,你難得歇一天,我可以……”
邱錦看着她,冷冷地道:“我現在是你的保人,你出了事我要擔責任的。”
“那……成吧,等我給她們做完早飯就走。”姜緻無奈,隻得同意。
姜緻其實不太想找他幫忙,這樣下去欠他的人情隻會越來越多,她不喜歡這種虧欠的感覺。
兩人出門後,邱錦直奔正街。
姜緻喊住他:“不對,吳成家得從那邊走。”
邱錦:“先去用早點。”
姜緻:……
剛剛她提議吃過飯再出門,他偏偏不肯,剛出門就要去吃飯,就嫌她做的不好吃呗?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十字街頭的早點鋪子。
“一碟包子,一碗稀飯,”他看向姜緻,“你要什麼?”
“也給我來一樣的吧。”
這是街上早餐生意最好的一家,他家的包子味道相當不錯,聽說老闆以前是官老爺家的白闆廚子。
“哎,你聽說沒,後街那個吳成,昨天被收押了。”
“什麼聽說,我昨天都跟去看了,你是沒見,他把他那個婆娘揍得,啧啧,渾身是血!”
姜緻立即豎起了耳朵。
“他為啥打他婆娘,不是說才給他添了個兒子?”
“可别提了,”鄰桌有人答腔,“說是他要把兒子賣了換賭資。”
“什麼?這還是人嗎?”
……
參與讨論的人越來越多,姜緻努力尋找着重點。
“要不說賭錢害人呢,把人都變成鬼了。”
“誰說不是呢,他要是不被這玩意迷了心竅,幹個吹鼓手也不少賺錢,這一家三口得過多好!”
“他要把孩子賣給誰?也沒聽說誰家生不出孩子啊。”
“嗨,附近的人誰敢買他的,肯定是借了丁婆子的手轉到外地去賣。”
“要我說這丁婆子也算是做孽了。”
“你說那話沒用,人家吃得膘肥體壯的,過得比誰都好。”
姜緻和邱錦對視一眼。
邱錦回頭問道:“敢問仁兄,可知這位丁婆家住哪邊?”
那人看了他一眼道:“就在杏花胡同東邊,你找她幹嘛?”
“有點小事。”
二人說着便起身離了早點鋪子。
“他倆不會也是來買孩子的吧?”
“看着像,你看他們隻吃了點包子,稀飯沒喝就走了,不差錢。”
“不過,我看那位姑娘倒是有點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得了吧,你看哪個好看的姑娘不眼熟。”
有幾人笑出聲來。
姜緻此時才後知後覺他非要出來吃早點的原因,她有些好奇地問:“你怎麼确定我們能從早點鋪子尋到線索?”
“不能确定,但此事昨日鬧得沸沸揚揚,今日街頭巷尾定然還會有人提起,如果早點鋪子沒有,就去茶館,去打聽,總會尋到些蛛絲馬迹。”
姜緻連連點頭,不虧是探花,心思缜密。
兩人一路打聽着找到了杏花胡同,從路人口中問出了丁婆的家。
叩過門後好半天,才有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過來開門,但又沒有全開,裡面還有一條鐵鍊子連着,人是進不去的。
“請問,這是丁婆的家嗎?”
小男孩約莫七八歲的模樣,稚聲問:“你們找我祖母做什麼?”
原來是丁婆的孫兒。
姜緻溫聲道:“我們找你祖母有點事,你能喊她出來一下嗎?”
小男孩跑回屋前喊道:“祖母,有人找你,不是官差……”
一個婆子從屋裡快步出來捂住了他的嘴。
婆子來到門前,驚惕地看着二人:“你們是誰?找我這個老婆子幹什麼?”
姜緻笑着對一邊的小男孩說:“姨姨有話要跟祖母講,你先回屋玩好不好?”
小男孩仰頭看看丁婆。
“去吃糖吧,祖母一會兒就回去。”
小男孩蹦蹦哒哒地回了屋。
“說吧,什麼事?”
姜緻:“吳成是不是找了你幫他賣孩子?”
丁婆一聽這話,立時變了臉色:“你們莫要血口噴人!沒有的事。”
姜緻:“那你為什麼這麼怕官差?定是做賊心虛。”
丁婆急色道:“你莫要亂講!我們小老百姓誰不怕官差。”
姜緻還想再說,邱錦按住她的手,出聲道:“我們若是沒有證據也不可能找到你門上,被你賣掉的孩子也不是一個兩個,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丁婆一窒,硬着頭皮道:“我說沒做就沒做,你們能把我一個老婆子怎麼樣?”
邱錦:“你若肯交代出吳成的事,也算将功折罪,不會受太多的苦;若不然,我們就把被你賣掉的孩子都找回來,給你一個數罪并罰。”
丁婆明顯有些慌神:“這些天殺的,明明是他們說養不起才托我送的人,如今居然反咬一口……”
姜緻的手被邱錦按在門上,她的手背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
姜緻長這麼大還沒和男生牽過手,那種陌生的觸感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邱錦卻似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