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将此事同邱錦一說,他思忖片刻便同意了。
驿館裡什麼都有,拎包入住即可,當姜緻迫不及待地帶着這個好消息尋去沈家時,卻被拒之門外。
“我家婆姨也病了,怕過了病氣給你,就不請你進來了,姑娘請回吧。”沈其山這次的逐客令倒是下得幹脆。
姜緻心一沉,頓了一下還是說道:“那也讓她跟我走吧,我可以為她争取優先用藥。”
她覺得,不管在哪個朝代,孕婦都應該被重點保護,現在去别處收藥的還沒回來,還有人排很久的隊卻拿不到藥。
沈其山應該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道:“你真有辦法幫她弄到藥?”
“是,官府對孕婦會有特殊照顧,而且,我還是一個穩婆。”
沈其山猶豫片刻,顯然是被說動了,打開門将她讓了進去。
阮氏一聽,自然是感激涕零,隻是夫妻二人斟酌再三,覺得還是不能帶女兒一起走,畢竟每日排隊都需要大半晌,隻留下男人自己照顧母親的話,會有些忙不過來。
簡單收拾了些随身物品,阮氏跟着姜緻去了驿館。
姜緻之所以執意要将她帶過來,心中也是作了别的打算,此地疫情這般嚴重,身處險境的孕婦應當不在少數,她準備将有需要的孕婦接到此處集中照顧,勢必要優先保證她們的用藥。
接收孕婦的告示張出去才兩日,便有十幾名孕婦來到了驿館,有些還帶了小孩子,待到第三日時,人數驟增至幾十名,因為需要盡量隔離,驿館眼看就要住滿,這才不得不将告示揭掉。
姜緻将她們按照感染和未感染制定了不同的照顧方式,之所以把未感染的孕婦也送進單間,主要是擔心有些人雖已感染但沒有明顯症狀而被錯判。
驿館原來幹活的人有不少因為感染時疫回家中休養,已是所剩無幾,因此,姜緻請章縣令幫忙,尋了一些已經感染過并痊愈的女子來照顧這些孕婦們。
這邊姜緻既要幫感染的孕婦按照病情緩急調整藥方,盡量不傷害到她們腹中的胎兒,又要設法在這樣困窘的環境裡保證孕婦基本的營養供給,忙得腳不沾地。
此時的邱錦也一刻不得閑,在他和韋宇明的分頭督促監管之下,藥材源源不斷地補給進來,施藥的範圍和數量都了很大提升,上街求藥的人經曆了短期驟增後,終于漸漸呈現下降趨勢。
兩個人竟一時忙到幾乎碰不到面。
姜緻在照顧這些孕婦時,有時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子母閣的日子,算一算已經出來不少時日,也不知現下子母閣情況如何。
京城的早春乍暖還寒,暖風吹過南郊的山間河岸,已有嫩綠悄然冒頭。
此時,柳巧等人正聚在前廳,個個愁眉不展。
自打姜緻離開,子母閣除了昌平伯夫人侄女那一單外,就隻接了兩位産婦,現下更是一位也沒有了。
這其中自然有流言的原因,還有一些是因為聽說姜緻不在閣中,便放棄了來這裡坐月子的打算,畢竟大家原本是奔着她才來的。
“姜姑娘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李迎兒先出聲道。
柳巧自然是明白,但她也已經想了些辦法,在醫館等處為子母閣張帖廣告,帶禮物拜訪附近的穩婆,請她們為人接生時順便提一嘴子母閣,但都收效甚微。
田有倒是有些不以為然:“姜姑娘走時不是說嗎,就算沒生意也無妨,咱們安心等她回來即可。”
柳巧有些看不慣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姜姑娘雖是這麼說,但誰好意思在這裡吃閑飯呢!”
田有聞聽此言,臉色有些漲紅,憤然道:“你這話說的,難道我不想有生意嗎?”
李迎兒趕緊打圓場:“好了,你倆也是的,怎麼每次見面都要掐。”
李嬸與馮二喜更沒有什麼主意,姜婆則整日擔心姜緻在外的安危,加上還幫着李迎兒照看着小彌遠,連前廳都沒有來。
就在衆人皆沉默不語之際,鐘義平過來了。
因着子母閣的事毫無頭緒,盡管鐘義平此前來尋了柳巧兩回,想與她商議定親事宜,都被她以暫時沒有時間考慮這些為由推掉了。
柳巧知道他肯定還是為了定親的事而來,眉間輕蹙,李迎兒勸她道:“子母閣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還是你的終身大事要緊,去跟人家好好說。”
柳巧沒說什麼,起身出了門。
鐘義平着一身青色常服,頭系同色系發帶,他身形健碩,面色紅潤,整個人看着十分精神,一見柳巧出來,便先溫和地笑了。
柳巧未等他說話,便先開口道:“上回不是同你說過了,我此時沒什麼心思談婚事。”
“明白,我自然也不急在這一時,”鐘義平一臉寵溺地看着她道,“是母親讓我來請你過去用飯,說挺長時間沒見你了,有些想念。”
柳巧想起李迎兒的囑咐,頓了一刻,才道:“好吧,我也正想去看望她老人家。”
鐘義平許是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般痛快,眼裡有些意外的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