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歇歇吧,”姜婆笑着道,“老婆子我今兒高興,結你們做兩道拿手菜。”
“好啊好啊,有紅燒醋魚嗎?”柳巧喜道。
“有,肯定有。”
“您的紅燒醋魚真是做得比店裡的還要好,什麼時侯能教教我?”李嬸也捧場道。
姜婆心氣更順,爽快道:“好,等會兒你就仔細看我是怎麼做的,什麼時侯放糖和醋,那都是有講究的。”
姜緻想起一事:“柳巧和鐘大哥也定完親了吧?婚期定在什麼時侯?”
柳巧頭也沒擡地來了一句:“沒有,我和他散了。”
姜緻甚是詫異,脫口而出道:“為什麼?”
幾人卻不約而同地斂起了笑意,姜婆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問了。
李迎兒也沖着她搖搖頭,似是欲言又止。
李嬸則低下頭切菜,沒有言語。
竈間一時隻剩了小彌遠的咿呀學語聲,他拿着娘親給的一片菜葉子就要往嘴裡送,沒想到卻被娘親抓住小手,委屈地扁起了小嘴。
姜緻覺得不對勁,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剛想先岔開這個話題,柳巧卻已經出聲道:“我跟他娘說了我曾給鄭文陽做妾,還有小産過的事。”
和姜緻猜想的差不多,她不由追問:“那,他沒再來找過你嗎?”
柳巧接着擇菜,聲音平靜得如同在說别人的事,“來過兩回,但都被我打發走了,他爹娘不同意,我們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她随即故作輕松道,“好了,這麼高興的日子,不提他了。”
姜緻一時也無言以對,那鐘義平她是看好的,柳巧跳河那日多虧他出手相救,此事從頭到尾他都清楚,若是在意的話壓根不可能求娶,但牽涉到父母,就不好辦了。
兩日後,有宮人來了子母閣,說是皇上要召見去淮州的人員,讓她速速上殿面君。
姜婆如臨大敵,光衣裳就給她尋出來三四套,姜緻不想太顯眼,挑了一身素淨的,安撫她道:“放心,說不定皇上是要犒賞我們呢。”
她由宮人一路帶過去,見所有去過淮州的郎中正都等在殿外,少了謀害太子與病逝的那些人後,共剩了三十多位。
朝堂上,景元帝手執太子呈上的淮州治疫細錄,龍顔大悅,贊賞道:“不錯,這才是身為儲君應該有的樣子,能平一方事,解一方難,朕會按你所呈論功行賞,也會對殉職者進行撫恤,必不會讓他們白白為國捐軀。”
太子一臉凝重道:“謝父皇。”
衆朝臣都齊聲稱頌皇帝聖明,太子賢德。
景元帝當場便厚賞了衆位官員及太醫,邱錦被升至四品佥都禦史,算起來可是連升了兩級。
而後,姜緻等人被傳喚了進去。
金銮殿内靜穆無聲,文武百官峨冠博帶分列兩邊,垂首肅立。
這個氛圍着實有些駭人,怪不得都說伴君如伴虎,姜緻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封建王朝的最高處,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誰知道這個皇帝是什麼性子,還是要謹言慎行才好。
衆人行至陛前,齊齊跪倒:“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空曠的殿内回音繞梁。
姜緻也随着跪下,因為隻有她一個女子,為免太過矚目,她跟在了後面,隐于人群之中。
“平身。”景元帝的聲音不大,卻無端透着威嚴。
衆人起身後,自覺地靠在一邊。
“此次淮州之行,諸位勞苦功高,朕心甚明。”說完,他示意身旁的大太監。
大太監接到指示,手執聖旨高聲唱和:“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淮州時疫得到有效治理,諸位功不可沒,特賜每人白銀五百兩,各式綿緞共百匹,禦印金牌一塊,以表彰其功績,欽此。”
衆人又嘩啦啦跪倒:“謝主隆恩!”
這一次,景元帝注意到了後面的姜緻,“朕怎麼似見這裡面還有一位女子?”
太子出列道:“回禀父皇,是有一位姜緻姜姑娘,還是她主動向兒臣請求随行的,此次多虧了她貢獻藥方,救助婦孺。”
姜緻聞此有點心虛,那藥方她最多算是改進了一下。
景元帝有些意外:“哦?竟不知我大邺還有此等巾帼須眉,到朕跟前來。”
姜緻隻得行至禦前,一路上引得百官紛紛側目。
“擡起頭來。”
姜緻擡頭,這才看清龍椅之上的景元帝,他兩鬓花白,有了些風霜的臉棱角分明,目光深遂威嚴,帶着上位者固有的傲然之氣。
景元帝看着下面徐徐擡起頭的女子,竟一時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