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夫人給我們取名字。”
“哈?”
“是這樣的,我們的賣身契進了府上,就什麼都是主子作主。”
姜緻有些被驚到,她還沒有了解過這些,為人奴仆居然連給自己取名字的權利都沒有嗎?
“你們自己取吧,或者叫你們從前的名字,我都可以。”
二人驚慌擺手:“那可使不得,而且,我們原本的名字也不好聽,原也想換一個,就請夫人給想個好聽的名字吧。”
姜緻拿她們沒辦法,取了紙筆,搜腸刮肚地想出幾個,玉瑤,錦月,如畫,香墨,青穗。
“你們自己選吧。”
二人接過紙,研究起來。
“玉瑤聽着就金尊玉貴的,像大小姐們的名字,奴婢就要這個……青穗吧。”十八歲的先選定了名字。
十六歲的小丫頭看了半天才道:“錦月好聽,奴婢要這個。”
青穗不同意:“這個不成,撞了老爺的名諱,你換一個。”
“哦對對,”小丫鬟伸了伸舌頭,“那就要如畫吧,好聽又好看。”
二人就這樣把各自的名字定了下來。
姜緻覺得她們比自己懂得都多,什麼沖撞名諱之類她根本就不懂,但不知怎地,感覺這聲老爺把他叫得好老,她這般想着便笑了出來。
“聽老爺說夫人餓了,奴婢去給夫人弄些吃的過來。”如畫說着話沖出房間。
青穗問:“夫人可還有什麼吩咐?”
“先弄些茶水來吧。”
天太熱,姜緻已是渴極。
青穗應聲而去。
前面,太皇太後與皇上皇後全都送來了賀禮,進出的宮人們一撥跟着一撥。
韋宇明啧啧道:“就這個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尚了公主呢!”
邱錦無聲輕笑,飲下一盅酒。
“不過還好不是尚公主,不然隻怕你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韋宇明笑道,瞥了一眼邱錦,忽而有些不忿,“行了,知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那也用不着笑成這樣吧。”
邱錦臉上挂着惬意斜他一眼:“炎涼之态,嫉妒之心,不可取也。”
韋宇明憤憤地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衆人直到很晚才漸漸散去。
邱錦送走最後一批客人,已是月上中天,滿庭花木被銀輝籠罩,靜谧之中更顯馥郁芬芳,沁人心脾。
他腳下虛浮地奔向新房,人生四喜之一,終是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多喝了幾杯。
姜緻早已洗漱完畢卧在床上,雖然已有些困乏但卻睡不着,聽到邱錦過來的動靜才起身,門一開,随風飄來陣陣酒氣。
“你這是喝了多少?不是讓你少喝些?”姜緻無奈道。
“你先别生氣,我是多喝了幾盅,今日實在是高興,但放心好了,并沒有喝醉,”他拉長腔調,低聲加了兩個字,“等我。”
邱錦說話間也怕酒氣熏到姜緻,快步進了淨室。
青穗收到成言傳話,早已備好溫水。
邱錦将酒氣洗去,又漱口淨牙,直到自己都聞不到多少味道才換了衣物出來。
姜緻想着他剛才那句略顯黏膩的‘等我’,臉上有些熱。
姜婆與長公主都偷偷給她備了小冊子,但她隻掃了一眼就放起來了,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哪裡需要看那些,隻是再怎麼現代,這種事畢竟也是頭一遭,心中難免有些忐忑和悸動。
聽到淨房沒了水聲,姜緻忽地覺得手腳無處安放,索性随手從書架上拿了本書來看。
不多時,她借着餘光瞟見邱錦出了淨室,腦中倏然閃現他從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大片胸膛,又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邱錦緩緩來在床前,好笑道:“洞房花燭夜你就看這種書,會不會太早了些?”
原本姜緻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聽他一說才發現自己居然拿了一本《産育金略》。
她語無倫次道:“不是,我不是那什麼——我想學點新的接生技術,對,學點東西。”
邱錦好整以暇地挑眉輕笑:“我家娘子當真是用功,不愧是京城最年輕能幹的穩婆。”
姜緻聽出他在揶揄自己,沒好氣地把書丢在一邊,翻身上床,鑽到靠牆那邊蒙上被子。
看似是在耍小脾氣,實則是在掩蓋自己有些不安的心情。
邱錦也跟着上了床。
姜緻背對着外面,緊緊閉着眼睛,其實毫無困意。
她在思索自己這麼緊張的根源。
一方面自然是因為新婚的自然反應,還有些是出自于她本身的恐婚恐育。
父母婚姻的失敗給了她很大的心理陰影,來到這裡之後的接生經曆,又讓她對生育有了本能的抗拒,在這個沒有剖宮産的時代裡,萬一難産,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她與邱錦的感情水到渠成地走到了這一步,其間種種艱難險阻與失而複得的喜悅,使她忽略了自己深埋心底的憂慮,等一切終于塵埃落定,那些東西才又浮現出來,擾亂她的心緒。
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她感覺到邱錦靠了過來,手臂環上她的肩膀,雖沒有言語,但姜緻感覺到他呼在自己耳邊的氣息,帶着淡淡的酒氣,急切而灼熱。
她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還是嘗試着開口道:“我不想那麼早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