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和梨白之間還有個小秘密。
出于喜歡,或者是情窦初開的女兒家的一些萌動小心思,秦妙蘇開始給梨白寫信,托戲樓的人轉交給他。
信的内容五花八門,有時是她在生活中的煩惱,有時是表達對他的喜歡,也有時她也會和他探讨他的角色和戲本子。總之,想到什麼說什麼。
漸而漸之,她發現梨白也會回應她。
有一次,他将曲中的唱詞改成了安慰她的話。秦妙蘇最初以為是偶然,漸漸次數多了,她便确定,他确實看了她的信,并且在安慰她。
梨白應是一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他的戲叫座,可卻從不和外人接觸,每每唱完就馬上離開,即便是什麼權高位重的人要求見他,他也不理。
可是他卻會回應她的信。
想起他的種種,秦妙蘇嘴角上翹,已經迫不及待要到西湖月了。
梨白并不常來,加上他的戲精彩,每次出現必定座無虛席。
今日亦是如此。
秦妙蘇特地買了二樓最中間的廂房,這裡相對樓下清靜一些,也能看他看得清楚。
坐下沒多久,戲就開場了。
梨白出場,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有段日子沒見他了,他依然沒變什麼。打戲行雲流水,動作矯捷如豹,身姿綽約,風流無雙。
雖然他的臉上塗得濃墨重彩,看不出真實的相貌,可就臉部輪廓來看,秦妙蘇相信他也一定是個俏郎君。
戲很快結束,秦妙蘇還沉浸其中,不願起身離開。直到戲樓的人都走了大半,她才出門。
秦妙蘇照例讓香巧将信托給戲樓的人。這次她在信中訴說了許多煩惱,自然最主要的就是告訴梨白,她要嫁人了,而且嫁的是不喜歡的人。
不知梨白看了,會作何感想?
還會安慰她麼?
秦妙蘇揣着心思從廂房出來,悶悶的,走到樓梯口時,手臂卻忽然被人拉住。
她回頭一看,心髒驟然猛跳。
拉住她的人,是李彬。
秦妙蘇的心裡泛起一股惡心。
前世裡,就是這個人,害她小産,置之不理,照樣在外面花天酒地,從來沒将她這個正牌夫人放在眼中。
後來她入宮,卻因身份不夠隻封了妃子。
後宮裡更加人心險惡,沒有皇帝的寵愛,你就什麼也不是。秦妙蘇整日忙着和其他女人鬥心機,過得十分疲憊,年紀輕輕就生了白發。
最後她宮鬥失敗,被人害死在了浣衣局。
想到這些,她的心就不住顫抖。
她甩開李彬的手道:“請自重。”說完,扭頭就走。
可李彬加快步伐擋在了她前面:“小娘子别怕,我隻不過想和你認識一下,沒有别的惡意。”
秦妙蘇緊緊盯着他這張涎皮無奈的臉,真恨不能一掌扇過去。
“我是要出嫁的人了,公子這樣不好。”
香巧擔心主子會受到傷害,用她的胖身體将李彬撞開:“沒聽到嗎?請公子不要擋路。”
李彬看着秦妙蘇的背影,還在回味她那張清純娴靜的面龐。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下溜了一圈道:“你們去跟着她,看是哪家的小娘子。”
手下有一人道:“回殿下,她就是秦家的二娘子啊,馬上就要和你成親的那個。”
李彬聽說是秦妙蘇,頓時大喜:“原來是她。走,和我去趟藥店。”
一人問:“殿下身體好端端的,去那做什麼?”
另一人拍了下他的腦袋:“蠢啊你,殿下還能做什麼?這不是要見秦二娘子了,殿下想做好充足的準備嘛。”
那人馬上會意,笑得暧昧:“奧,我懂了,恭喜殿下,天下美人盡囊入府。”
李彬笑了笑,得意地揚長而去。
秦妙蘇回到轎子上,許久都無法平複心情。一想到李彬那張惡心的臉,她就渾身顫抖。
原本,她還計劃和家裡周旋,再找個機會去趟明隐寺,看看能否找到害她的人的蛛絲馬迹,可是今日一攪和,她估計自己好幾天都無法複原。
香巧看出來她很不舒服,還以為她是因為受了冒犯而難受。
“小姐,那人就是個登徒子,别往心裡去。等你以後成了侯夫人,看誰還敢對你不敬。”
秦妙蘇呆滞坐着,對她的話毫無反應。
靠酆栎麼?他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想了想,她道:“等會你在中途下轎,替我去趟明隐寺。找到我和...咳,和他睡的房裡,将香爐裡的灰帶回來。再看看房裡還沒有其它能找到的證據。這事要快,隔得越久,越沒希望。”
香巧應了聲,找了個理由下了轎,趕往明隐寺。
晚上,香巧才從明隐寺趕回來。
秦妙蘇給她倒了一杯水解渴:“如何?灰燼還在麼?”
香巧緩了緩氣道:“小姐,我壓根沒能進去。我在那裡遇到了侯爺和他的侍衛,他們也是悄悄去的。我看到他們後馬上躲了起來,聽到他們說香爐裡面放的好像叫什麼‘十裡長夢’。挺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