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樣不巧?又碰到他了?
心裡泛起一陣惡心,秦妙蘇馬上撇過頭不看他,拉上了窗上的簾子。
花朵嬌豔欲滴,芬芳馥郁,可秦妙蘇連一眼都不想看它們,臉色極差。
酆栎乜了她一眼,問道:“二殿下倒是個念舊的,還沒忘了你呢?”
知道自己失态了,秦妙蘇收斂了不快:“我現在已是侯夫人了,旁人如何想與我無關。”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迷了,秦妙蘇覺得酆栎聽到這話嘴角好像翹了翹。
她覺得這出戲實在令人尴尬,接下來的時間幹脆不看了,轉而和酆栎聊起天來。可是他一向話少,該和他說什麼呢?
若他沒興趣說話,自己豈不更尴尬?
因為兩人在看戲,秦妙蘇從這個話題着手,出乎意料地,酆栎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話語中滿滿是對這出戲的鄙視。
“話本粗俗、低劣,無趣得緊。若将故事改成烽煙戰起,生角舍身奔赴沙場,而不是囿于情愛纏綿,豈不顯出了他的大義凜然?”
“再者,旦角過于注重自己的扮相是否好看,動作矯揉造作,吐詞也不圓正,聽着别扭。”
秦妙蘇第一次看他話語中含了其它的情緒,認真的勁兒透出稚子一般的純粹。
原來他也會喜歡這些世俗的樂趣,倒是發現了他頗有意思的一面。
酆栎看見她單手托着腮望着自己笑,莫名不自在起來:“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侯爺說得很有道理。”
他打開扇子,略帶得意道:“那是自然,本侯爺可謂是精于此道。”
說完這話,他有些恍惚。上一次與人探讨這些還是在多年前,那人的巧笑倩兮曾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忘,可如今想來卻開始變得模糊。隻剩下心裡的隐隐作痛。
散戲後,秦妙蘇收回了娛性大發的心,思緒轉到香巧偷章子的事情上來。
他們出去了這麼久,她應該成功拿到章子了吧?
一進府門,秦妙蘇想加快步子,又恐酆栎看出來她的不對勁,隻能耐住性子跟在他身邊。
回到屋裡,秦妙蘇沒找到香巧,正在焦急,門外進來了一個管灑掃的老婦。
“侯爺,老奴有要事禀告。你們不在時,我看到夫人的丫鬟,那個叫香巧的鬼鬼祟祟在侯爺的書房門口探頭探腦,我就留了心,結果還真讓我抓到她私自進了侯爺的書房,也不知去做了什麼?”
怪不得自己到處都找不到她,原來香巧被抓了!
秦妙蘇一時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酆栎奇怪地看着秦妙蘇:“你不是說她身體不舒服?為何還在院裡走動?”
僵硬地笑了一下,秦妙蘇道:“興許是她覺得好點了,無聊吧?”
酆栎的聲音冷下來:“香巧人在哪裡?帶她過來。”
老婦答應着去了,很快就帶來了香巧。
香巧哭喪着臉,驚慌失措,看到酆栎和秦妙蘇馬上就跪到了地上:“侯爺,夫人,我沒有偷東西。”
秦妙蘇心急如焚,可面上強裝着鎮定,笑了笑道:“侯爺,這其中怕是有誤會罷?香巧是我的貼身丫鬟,她是什麼人品我最清楚不過,她絕不會去偷東西的。”
老婦将眼一橫:“偷沒偷可不能僅憑夫人的一面之詞,要驗過身才知道。起先侯爺和夫人都未回來,香巧到底是夫人的丫鬟,老奴不敢擅自做主,現在侯爺回來了,請示下是否要搜香巧的身?”
酆栎問道:“你為何要進書房?”
知道香巧一向是個實心眼的,不擅于說謊。秦妙蘇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突然想起來,這事還是要怪我。出門時,我找不到自己的帕子了,囑咐了她一句去書房幫我找找,因我今日除了主屋,就隻去了書房了,帕子必是落在了那裡。香巧是幫我找帕子去了。”
香巧連忙道:“對對,我就是去尋帕子的。”
老婦道:“既是這樣,開始為何不說?”
“我是夫人的貼身丫鬟,有什麼事自然是和夫人或者侯爺秉明,憑什麼和你交代?”
老婦落了臉子,十分不悅:“侯爺,這個刁奴分明是在說謊。待奴婢搜過她的身就可證明她偷沒偷了。”
秦妙蘇見酆栎在猶豫,擔心他真同意搜身,油澆火燎思考法子。忽然,她靈機一動,想出了一招。
她努力逼自己醞釀情緒,很快,她的喉頭開始發澀,鼻子酸意湧上來,眼圈兒紅通通的。
她擡手抹去了眼角的淚,委屈巴巴哽咽道:“不知妾身平日裡哪裡惹到了張嬷嬷,如此不信我,還要當着侯爺的面誣陷我的丫鬟偷東西。我不過就是要丫鬟去找條帕子,當時走得急,忘了和侯爺說聲,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都知香巧是我帶來的人,誣陷她偷東西不就是在說我沒有教養,還是個窮酸鬼嗎?我就算是窮,為何要指使人去書房偷呢?去庫房不好麼?”
說着,秦妙蘇越來越傷心,淚珠滾瓜一般落了下來,泣不成聲。
“這...”老婦沒想到秦妙蘇還哭了起來,若再繼續下去,恐怕會落了個欺主的罪名,以後恐怕在整個侯府都轉不開了。
可是,她覺得酆栎并不喜歡秦妙蘇,還是抱了一絲希望,他會贊同自己去搜身。
“夫人,老奴也是心切,話說得急了點,您莫見怪。我平時管外院的事,理應也要護衛侯爺院裡的财物,見香巧偷摸着進了書房,會起疑心也是說得過去的。若她真沒偷,驗下身子證實一下就完了,這事沒有那麼嚴重的。”
“如何不打緊?現在你把這事鬧得滿府皆知了,就算沒搜出來什麼,香巧和我的清譽也損毀了,名者難立而易廢,我本就名聲不好聽,這件事後豈不又雪上加霜?”
秦妙蘇說得越來越激動,以至于咳喘起來。她手扶着頭,似乎很痛的樣子,接着腳下一軟昏倒在地。
香巧吓得大喊一聲:“夫人!”
酆栎也駭了一跳,見她摔倒,大跨步過去扶住了她,讓她躺在了自己的懷裡:“快去請太醫。”
秦妙蘇感到一雙結實猶如鐵臂一般的手将自己橫抱起來,聽見酆栎喘着粗氣,大步流星走到房内,接着輕而穩地她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