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氏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知秋,我的意思是...”
酆栎打斷她:“我知道姨母的意思是要好好垂憐芬兒妹妹,侄兒覺得庖廚最好不過了。從明日起,芬兒妹妹就去那任職吧。”
陳芬兒讨了個沒趣,打碎牙齒往肚裡吞:“是,侯爺。”
“行了,既然賀禮備好了,侄兒還有事要出府一趟,姨母我先去忙了。”說完他朝秦妙蘇微揚了揚下巴,示意她也走。
秦妙蘇正要跟着,就見聞氏将酆栎拉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她不好過去,隻好保持了一段距離。
聞氏低聲問道:“知秋,我幫你多管束這個媳婦是為了你好,為何你攔着我不教她規矩?”
“姨母,侄兒領了你的好意了,可這些事屬實沒必要。我們侯府何時多出來這麼多的規矩?”
“可是...”
“姨母也已有了春秋,還是平日多保重身體,少點操心,頤養天年為好。”
“你如實告訴姨母,莫不是真看上這個低賤的丫頭了?”
酆栎微一變色:“姨母莫要胡說。”
出了府,酆栎和冷鋒徑直來到了醉芳菲,躲在對面的一個小巷暗處觀察這家酒鋪的動靜。
近日城中屢次出現醉漢打砸店鋪和傷人的事件,審問犯人後,發現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來過醉芳菲買酒喝。
可是酆栎派人盯守了這裡很長一段時間也沒發現什麼端倪,他隻好自己親自來查案,看看這家酒鋪到底有什麼玄機。
白日裡,酒鋪的客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确實生意興隆。兩人一直等到晚上店鋪快要打烊,也沒發現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冷鋒轉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侯爺,會不會我們真的想多了?醉漢喝多了鬧事也正常,和酒鋪的酒應該沒什麼關系吧?”
酆栎凝神盯着對面:“醉漢喝多了會鬧事是正常,可人數驟然增多,他們□□東西甚至殺人,這些行為明顯比過去更加暴力。我總覺得和酒的成分有關聯。我們再等等,若還沒有發現異常就撤。”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在酆栎要離開時,他們看到幾輛馬車拖着酒壇停在了店門口。
一個生得圓乎乎的中年男子出門迎接,招呼店裡的小厮過來擡酒。
酆栎道:“這個男子是不是醉芳菲的老闆?”
“是的,長的肥頭大耳的,一看就是個吃多了的暴發戶。”
“走,我們跟着這些車子,去制酒的地方看看。”
夜深人靜,馬車辚辚,酆栎跟在車隊後面不遠不近的位置,往城外的一個方向追了幾十裡地才看到一戶農莊。
趁着醉芳菲的人去安置馬車,酆栎和冷鋒運使輕功,飛到了屋頂,悄悄揭開房瓦,探開裡面的情況。
房裡正坐着兩人,一人戴着璞頭,有幾分文秀,另一人穿着富麗,看着像商戶,背後還站着兩個侍從。
他們的中間是一張酸枝木方桌,上面擺着一個茶盤,盤裡有一壺茶還有一隻茶碗,而另外一隻碗則放在盤外。
不知商客說了句什麼聽不懂的話,接而酆栎聽那個戴璞頭的人道:“請貴客喝茶。”
坐他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将外面的茶碗放置到盤中,再捧起來請茶:“和天順義,金門洞開,我要的是黃湯。”
戴璞頭的人笑笑,提壺将茶倒滿:“請。”
屋頂上的冷鋒看得莫名其妙:“侯爺,兩個大老爺們喝茶怎麼喝得這樣秀秀氣氣?連話都不說兩句。”
“他們不是在喝茶,是在破茶陣。”
“茶陣?”
“不錯,江湖的各個幫派因要躲避官府的追查,多在各個茶水鋪子裡接頭,常以茶杯做暗号,若能破茶陣,說明是自己人,也以此傳遞消息,十分隐秘便利。”
“原來如此,可這茶陣要怎麼破?”
“他們的茶杯擺放的位置,喝茶的手勢以及說的黃湯都是暗語,等會你扮做小厮跟在我後面,什麼都不要說,我來應付。”
等那名商人進了裡間的屋子,酆栎和冷鋒裝作剛來的樣子,敲門入了内。戴璞頭的人起身颔首行禮,做了個手勢示意酆栎坐下。
酆栎怕引得對方懷疑,故意裝出一般商賈有的跋扈樣子,翹起二郎腿,一手放腿上,一手在桌上,幾根指頭不耐地敲着桌面。
戴璞頭的男子依然面含微笑,溫文有禮:“貴客想喝什麼茶?”
“和天順義,金門洞開,平陽黃湯。”說完,酆栎照着剛才的樣子将茶杯放入盤裡。
“請。”
酆栎端起茶杯,将右手拇指置于茶杯邊,食指放在杯底,喝完了茶。
“客人請入内。”
冷鋒也要跟着進去,卻被戴璞頭的人攔住:“抱歉,我們這的規矩,隻能一人入内。”
酆栎想起剛才那名商戶也是獨自進去的,就沒多想,對冷鋒道:“你在外面等我。”
進去後,是一條長長的走道,一個約摸五十歲的仆人笑臉相迎。
“貴客,我們這的路不好找,您跟着我走就對了,保準帶您去看好貨。”
酆栎點點頭,跟着他一起往裡。兩人穿過一條走廊,左拐入了一條狹窄的小道,然後上了樓,又穿過了一道鏡門。
走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仍未走到。
酆栎已經不記得了來時的路,他問:“還要走多遠,為何還沒到?”
前面的人頭也不回:“快了,快了,稍安勿躁。”
酆栎聽出前面的人的聲音有異,和之前的人的聲音不同,抓住他強迫他回頭。那人轉過臉,沖着酆栎陰森森笑了一下,不知何時,這人的臉變得年輕了。
暗道一聲不好,酆栎愣住了,他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