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豔陽高照,萬裡無雲,路邊草木豐茂。行了一段路,轎子在波光粼粼的湖邊停下,秦妙蘇和酆栎下轎又換了一艘烏篷船。
鑽入船中,秦妙蘇看到桌上還放了茶果點心,皆用海棠纏絲白瑪瑙盤子盛着,清麗雅緻,看着怡心悅目。
這些莫非都是他一早就叫人備好的?
酆栎也進了船,瞥了一眼桌上:“太湖廣闊,從這裡到島上少說也要一個時辰,若是餓了,允許你吃點果子點心。”
“知道了。”秦妙蘇高興地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嘴裡,感到絲絲甜味沁人心脾。
船夫搖起了船,湖上較之陸地清涼,風吹入船裡,驅散了炎熱的氣息。
秦妙蘇吃着果子和點心,望着湖面在太陽的照射下金光粼粼,遠處水天一色,偶有水鳥成群飛過,這一幕倒是像極了畫中的美景。
她的眼角餘光瞄到酆栎在看她,回頭卻看到他快速移開了目光。
小小的船内,兩人相對而坐,涼風送爽,人的心情舒暢,似乎對一切都變得寬容起來。
成婚後,秦妙蘇還是第一次和酆栎單獨出遠門,看了看他平靜中略帶冷意的眉眼,抿上的唇,腦海裡又出現前晚他作勢要吻她的畫面。
心裡一抖,她慌忙住了神思,開始對未來不确定起來。不知道這次和他一起出來會有什麼事發生?他不會又想出新點子磨她罷?
“你看什麼?”
聽到酆栎的話,秦妙蘇才回過神,知道自己又被他抓了個正着。正不知要如何解釋,船身突然猛烈晃動了一下,兩人差點甩到了地上。
剛剛坐穩,又是一陣撞擊聲傳來,秦妙蘇的頭撞到了船壁上。不過這次撞擊的力度不大,她并未磕疼,但是魂吓得要掉了一半。
酆栎氣呼呼走到船頭,看到船夫也倒在地上指了指旁邊的船罵罵咧咧起來:“你們有/病啊?知道這艘船上的是什麼人嗎?”
旁邊的船上出來一人,生得清秀俊逸,穿得粉光脂豔,腰上墜了一塊質地極佳的羊脂玉,輕輕搖着扇子,微眯了眼看向酆栎。
一看是他,酆栎皺起了眉頭:“趙乾,你撞船幹什麼?不想活了麼?”
船夫聽說對面的人大有來頭,是文國公府的獨子,霎時不敢再說話。
趙乾倨傲的樣子盯着酆栎:“聽聞是侯爺在船上,不過就是打了個招呼,這麼兇做什麼?怎麼?你還想砍了我不成?”
知他一向和自己不對付,處處與自己針鋒相對,酆栎也懶得和他廢話:“撞了我的船你還有理了?道歉!”
“想要我道歉?做夢吧你。”
“道歉!”
“來,打赢了我就道歉。”
“有病。”
聽到外面吵起來了,秦妙蘇出了船艙想看個究竟,看到對面的船上站着一個模樣俊朗,卻打扮得有些花哨的男子,正橫眉怒眼與酆栎對峙。
趙乾看到秦妙蘇,眼色陡然亮了亮:“酆栎,這就是你新娶的妻子?”
酆栎這才發現秦妙蘇也出來了:“你出來做什麼?回去。”然後對趙乾道:“不是,她不過是我的一個通房丫鬟。”
他在外人面前介紹她是通房丫鬟?
秦妙蘇負了氣,橫了酆栎一眼轉身進了船。
趙乾看着她的背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轉而笑道:“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了,我來你船上,一同去萬壽宮。”
“什麼?”
還沒來得及反應,酆栎就看到趙乾縱身躍到了船上,然後又聽他朝對面喊道:“拿些好酒好肉過來,我要與侯爺把酒言歡,暢飲豪啖。”
酆栎不懂他怎麼突然轉了性子:“你又想搞什麼把戲?”
趙乾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推他進了船:“怎麼?老友見面不該這樣歡飲熱叙麼?”
說着,趙乾的目光調轉落到了秦妙蘇的身上,見她生得冰肌玉骨,花容月貌,此時銜了點怒氣,黛眉輕蹙,眼泛水光,多了一層嬌嗔的韻味,更加動人心弦。
此時,趙乾船上的人送來了酒肉等吃食,他一屁股坐在了酆栎的旁邊,潦草給酆栎倒了半杯子酒,然後笑嘻嘻去給秦妙蘇倒酒喝。
“姑娘請,此酒乃桃花釀,釀酒的水取自入冬後落在桃花花瓣上的第一場雪,封壇後放入地下十年之久才得了這麼一壇子。快請嘗嘗,合不合口味?”
秦妙蘇瞧着趙乾嘴都要裂到耳根後的笑臉,有點局促:“好的好的,多謝,我試試看。”
趙乾又往她的碗裡放了一隻大雞腿:“再嘗嘗這個,這可不是一般的烤雞,是我向一位師傅專門學來的,曆經七七四十九天學會怎麼掌握火候,九九八十一天如何燒翻燎烤,三百六十五天才算出師,嘗嘗看,好吃麼?”
秦妙蘇這下可算懂了,此男在對她大獻殷勤,而且還是當着酆栎的面?這人還真是勇氣可嘉,一點也不顧酆栎的面子,他是什麼來頭?
她瞄了瞄酆栎,果然看他面色又開始陰雲密布,似乎頭頂還閃着幾道雷電。
“秦氏,唱支小曲來聽,就唱那天那首。”
什麼嘛,又開始指使她做事。秦妙蘇低低答應了聲,準備開口唱歌,可是酆栎又道:“去外面唱。”
她也懶得問為什麼,走出了船,站在了船頭。
趙乾的目光就像粘在了她身上,随着她一直出了船。
酆栎掰過他的臉:“眼睛出毛病了?隻會盯着一個方向。”
“嘿嘿,侯爺,沒想到你這一貫喜歡孤家寡人的人,看女人的眼光倒也不錯。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看上你這個通房了,反正是個位份低的,你不如讓給我好麼?人家在你這過得憋屈,不如給了我,說不定還能擡擡身份。”
“你?就算是我的通房,你也不配。”
“你說什麼?”
“眼睛有問題,耳朵也聾了?我說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