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蘇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在問自己為什麼生氣?
似有一條暖融的細流滑過心間,喜悅之意如嫩綠的細芽破土萌生。
他這樣問,是不是證明有點在乎她?
不過這種想法隻維持了三秒,因為酆栎很快就道:“我也不是多在意,隻是覺得你我不和,會有礙辦事。甯嫔能不能脫罪,你不也在乎麼?我們不齊心的話,如何能說服漢南月倒戈我們?”
秦妙蘇剛萌起的希望迅速撲滅了:“放心,不會阻礙你辦事的。”
“欸欸?你等等。”酆栎在後面追了幾步,卻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了客棧,秦妙蘇也無心吃飯,坐在桌前兩手托腮生悶氣。
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讓她心煩意亂,簡直連白發絲都要逼出幾根來。可是偏生卻沒有一件有辦法解決的。
煩得累了,她倒在塌上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朦胧中聽到有人在敲門。
奇怪,這個點也不早了,誰會來?不會是李邺成派來的刺客吧?
看了門一眼,這時客棧的燭火也熄了,并看不出外面是誰。
她從房裡找來一把笤帚,熄了燈躲在門後,暗暗觀察門外的人的反應。
那人敲了一會見沒有反應并未放棄,等了小會又繼續敲,見還沒有人便使勁推門。
秦妙蘇從他的力度判斷,此人必定會功夫,力道深厚,穩而不亂,還是個中好手。
門外的人推不開,急了,身子撞了一下,竟然撞開了門。
看準時機,秦妙蘇拿着笤帚猛地沖了上去,在那人的身上放肆撲打。
“小賊!敢暗算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打得又快又狠,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可是卻聽到對方發出了十分熟悉的聲音。
“住手,是我。”
她頓住了,這個聲音是...侯爺?
怎麼會是他?
她馬上去點亮了燭燈,看到酆栎狼狽站着,右側臉頰還挂着一道細細的血痕,想是剛才被笤帚打出來的。
“侯爺,怎麼是你?你說你真是,也太不愛說話了,好歹說一聲自己是誰啊。”
酆栎摸了摸自己的傷口,緊緊皺眉:“我哪知道你還打人!”
“之前不是被大皇子的人跟蹤了嗎?我以為又是他們。對不起,我去問客棧老闆拿點藥給你塗。”
“不必了。”酆栎拉住她,然後将兩根烤串亮了出來。
“先吃飯。”
秦妙蘇看到是兩根烤得酥脆噴香的兔子,頓時饞蟲蠕動,吞咽一下。
“這裡到處鬧饑荒,你從哪弄的兔子?”
“跑到十幾裡地外的樹林裡蹲守了幾個時辰打來的,結果迎面被你一頓揍。”
秦妙蘇尴尬地撓撓臉:“抱歉抱歉,是我的錯。”
“得了,懶得和你計較,坐下吃吧。”
“嗯嗯。”
拿過一隻兔子,秦妙蘇大口啃起來,她幾日都沒沾過一點葷腥,見着肉早就迫不及待了,加上也沒吃晚飯,烤兔立即就吃了半隻。
酆栎瞧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暗笑一下,裝作不經意道:“到底為何生氣啊,說說看呗?”
怔了一下,秦妙蘇嘴裡含着肉咕囔:“你自己想。”
酆栎無語,他不就是因為想不到才絞盡腦汁想了個辦法讨好她,來套話嗎?結果還是讓他自己想。
“要不,你稍微提示一下?”
“好,給你幾個關鍵詞,漢南月,大光寺,你做了什麼?”
酆栎依然摸不着頭腦,但至少有了方向了。
他努力回想那一晚,腦海裡盡是漢南月如何奸詐,給他又是下蠱又是下毒,但是這些和秦妙蘇有什麼關系?
忽然,一個念頭從他腦海裡冒出來,漢南月那日說會給秦妙蘇告狀,不會還真和她亂說了什麼吧?
這下糟了,完全子虛烏有的事,他要怎麼解釋?
“敵人說的話你也信?傻不傻?”
“嗯?真是她故意騙我的?還是說你真做了什麼?”
“秦妙蘇,麻煩你用腦子想想,我要真對她有什麼别的企圖,我非要冒險去大光寺嗎?那裡有重兵把守,萬一出什麼差池,我會人頭落地。也就你信那女人說的話。”
見他受了冤枉,臉紅脖子粗在辯解,秦妙蘇笑出了聲:“行,姑且相信你。”
酆栎垂了眸嘀咕:“倒是你,好歹名義上是别人的妻子,還有外面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給你獻殷勤送東西,你怎麼不反省下自己?”
秦妙蘇噎住,差點嗆了一口肉進去。
這是哪跟哪?怎麼又轉到她身上了?
敢情這小子是覺得自己受了不公非要扳回一局,所以在挑她的刺了。
不行,她非得要和他說清楚。
“侯爺這就說得差了,我十分不喜二殿下的為人,和他也素無交集,他送東西,我根本什麼也不知道。那日你不也在嗎?應該看得清楚,我壓根不知他要送東西這回事。”
就是因為他那日也在,親眼看到李彬絲毫不顧及他來向秦妙蘇獻殷勤,他才覺得此人更加可恨。
就好像在提醒他,秦妙蘇的命是他救的,他有理由親近她。
想起這件事,酆栎就氣血翻湧,恨得牙癢。
“罷了罷了,我也就是一提。那我們這次就扯平了,你别再耍小性生氣了。”
秦妙蘇莞爾:“行。”
她看到那道血紅的印子在酆栎白皙的臉上顯得尤其顯目,雖然給他清秀的外表添了一絲粗犷的野性,可到底是傷痕,還是早日恢複的好。
“侯爺,我等會還是幫你上點藥吧。”
酆栎本來嫌麻煩不想她上藥了,可想着她剛消氣,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同意了。
吃完烤肉,秦妙蘇去問客棧老闆拿來了幫助愈合的藥物,挑了一點抹在指尖。
“侯爺,把臉轉過來吧。”
“奧。”酆栎慢慢轉頭,看到秦妙蘇俯下身子,臉向他湊了過來,心裡莫名開始緊張。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隻好調轉視線,盯着她頭上戴的一支蝴蝶穿花碧玉钗,幾要把這支钗子看穿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