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謠息還沒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袖下手半握蜷起。
決明子口中說是猜測,但不是信口拈來,若未經求證,存絲縷線索,是不會将一個猜測堂而皇之公之于衆,畢竟這也事關謝謠息父母死後的清名。
而僅剩的些許關聯,或則會成為重如千金的石錘,落地時,将意欲托舉之人砸得粉身碎骨。但無論是好是壞,她也不想要如今這個模棱兩可的猜忌之語。
謝謠息的目光落向前方的高位。
從始至終,除去那幾句問謝謠息何所想,仿若在逼她自斷明義,她的師父清雲道人似乎都格外沉默寡語。
殿外鳥雀在天穹下掠過一道剪影,一下子消失在天際。水落湖心,卻遇堅冰,掀不起漣漪。
香又燃完一炷,餘下的時間卻不多了。
清雲道人朝殿外問:“廣白,人可到了?”
沈廣白聞聲走進,回道:“方至。”
人既已至,那就,“請他進來罷。”
“今日請衆位前來,是還有一事要議,事關邊境,想必江宗主與唐谷主已有耳聞。”
寥寥幾語,清雲道人竟是将此話暫且揭過,移至旁事來。
至此,方知殿中各位前輩一直形容嚴肅,事态不容樂觀。
被晾下的謝謠息在原地微怔。
殿門大開,從衆人身後走出一人,與旁人不同,他風塵仆仆,連同氣喘籲籲,因連日奔波趕路,以至于衣裳淩亂不整,可也顧不得再多,大步朝殿中走來。
這是一個如沈廣白一般的青年修士。
片刻之前,一聲巨響在正心殿前的人群中炸起。
仔細看去,才知是一人連同他的佩劍從天穹上墜落,如唐平安之前所擔心的那般當衆摔了個屁股朝天。
當時隻見從頭上那杳霭流玉的雲霧中忽然落下一個圓點,被白雪遮掩包裹着,越來越近,連帶一聲由遠及近的高昂驚叫。
直到一個人形物重重墜落了下來。
他落下時,貼心地收了劍,避免劍鋒胡亂傷人。
底下衆人被吓得一跳,齊齊朝後躲去。這可是在莊嚴的正心殿前。事發突然,故而沒人伸手去接住他,都直直愣愣地看着他掉下來。
原以為這人大約是要死了。
但沒成想這人功力不俗,從高處落下,雖說摔得頗響,但有靈力護體,性命竟也無礙,甚至連點皮肉傷都未受到,隻是因長途跋涉,靈力枯槁後精疲力竭,仰倒在地。
他這般别緻的入場,引起了不小的哄動。
沈廣白上去捏住他的下巴,喂他服用補充靈力的丹藥。藥已用盡,人卻還直挺挺地不動彈,像是昏死過去。
正心殿前修士衆多,被人圍着,對其議論紛紛。
這人是誰啊?
不認識。
握脈之後,沈廣白冷聲道:“起來。”
原來是佯裝的昏倒。這人被識破,才覺無趣地睜開眼皮,一個身高七尺的人,有氣無力地說:“沈道友,好眼力。”
他還想說:這才十月間,你們這山上怎麼就已落雪?一路奔來,既不熟路,又迎風面雪,晃得他的雙目都要花哨了,好生艱難。
隻是他爬起來時顫巍巍被摔疼的模樣,不似作假。雪天地滑,他四肢乏力,險些又倒栽了下去。
一路未休憩,他是真的幾乎要暈過去。
不然也不會失足從天上掉下來。
一身淺衣凝霜帶冰,沾滿泥土,幾處破了洞,頭發也是亂的,額前幾縷長須已如歪歪扭扭如枯草,慣常喜歡嬉皮笑臉的眼睛裡盡是疲累。
故,沈廣白伸手拉了他一把,扶他站穩,稍憩片刻,等對方丹藥發作,靈力回轉,恢複了些許精力。他才松了手,先走一步去報信,留言說:“衆位仙師都在殿内等你。”
聽到沈廣白這樣說,這人才收斂了神色,正經起來,急匆地大步跟上朝正心殿上走去。
期間不忘稍微整理下儀容。
被召喚入殿後,他就自我介紹,道出來處與姓名:“飛燕門門下弟子郁青時,從西境攜此物前來,拜求各位仙師派人前去西境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