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之睜大眼睛看向李蟬衣,仿佛在問,你當真這麼想了?
李蟬衣對上他視線,仿佛在說,正是如此。
江易之終于明白過來,扶額道:“誤會,這是誤會。”
李蟬衣有些沉不住氣了:“那師兄為何......”
江易之抿抿唇,頗有點心虛地看了慕玄臨一眼。
可現如今事情已經被架到了這,他便是不說也不成了。
“我最開始同意,是因為渙神散。”
李蟬衣睜大了眼睛。
“渙神散?那不是......”
“沒錯,”江易之歎了口氣道,“開始時,我便為青栩公子做過了檢查。便是那時,我發現他體内含有人界早已失傳百年的這種藥散。那時我便想着,若能借此機緣做一番鑽研,讓渙神散重現于世,該是極好的一件事。”
“隻可惜,要重現渙神散,需要取些青栩公子的血來,這事,慕公子說什麼也不同意——”
“我同意。”
一道清冷聲音從屋外傳來。
聽見這聲音,慕玄臨一改方才的泰然自若,将手中茶杯一放,站起身來。
江易之看去,見門口走進來一個人。而這個人,他早已單方面見過不知多少次了。
“青栩公子?”
青栩走進來,先是朝着慕玄臨跪地行禮:“主人。”
尊上跟他交代過,在這裡,不要喊他尊上。尊上那時叫他直接喊自己的名字,但就算此時他們已不在星夜谷,可身份終究有别,他怎麼可能同意。
慕玄臨見他居然跑到這來,本就氣得不輕,哪還容他往地上跪,急得将人一把提了起來。
“你怎麼亂跑!”
青栩低着頭:“主人,屬......我擅自行動,回去後自會領罰。”
慕玄臨被他噎得語塞:“你......”
青栩說罷,向江易之和李蟬衣道:“我得神醫谷相救,二位若要我的血,取之便是。”
他挽起衣袖,露出自己的腕子來。
可還不待那兩人反應,那節手腕便被慕玄臨一把握住。
然後他便發現,這手腕已是如此單薄,就算給他兩個,他也可以握得過來。
他氣得咬牙,隻顧向江易之二人說了句“暫且失陪”,便摟住青栩的腰身,帶着人向屋外掠步而去。
待落了地,慕玄臨直接走到床榻前,将人扔在了榻上。
隻是扔也不敢扔太狠,青栩都快挨着床了,他才松手,卻是将怒意做足了個十成十。
扔完他站在榻邊,一腔火氣不知往何處撒,隻好握緊了拳頭。
“你為何......要這樣對你自己。”
青栩坐着,低頭不語。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僵持了半晌,終是慕玄臨先敗下陣來。
他俯下身子,去看青栩的眼睛。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是如何過的?”
青栩擡起眼,臉上是茫然的神色,似乎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問。
他認真想了想,忽覺自己明白了慕玄臨的意思。
于是他輕輕搖頭,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慕玄臨:“尊上不必介懷這些......隻要是為了尊上,就算再死十次百次,青栩也心甘情願。”
慕玄臨喝道:“你住嘴!”
青栩被他震懾,臉上閃過一絲本能的驚慌。
慕玄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開始懊悔,又覺得有些疲憊。于是他在榻邊坐了下來,慢慢試探似的伸出手,再次将人摟在懷中。
青栩下意識地推拒這個懷抱,可他反而收緊了手臂,于是青栩隻好作罷。
“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說死這個字。”
青栩沉默了片刻,應道:“是。”
“也不許再糟踐自己的身體。”
“是。”
“我說的話,你要聽。”
“從來如此。”
慕玄臨氣不打一處來:“從來如此?那剛才是誰絲毫不顧我半天叮囑,跑了那麼遠去?”
青栩說:“我......想跟着尊上。”
慕玄臨聽見這話,忽然覺得心中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被戳破,他問:“為什麼?”
青栩說:“我是尊上的随身護法,自當永遠跟在尊上身邊,寸步不離。”
慕玄臨:......
冰塊果然還是冰塊,木頭果然還是木頭啊。
“況且......”
“尊上的修為,似乎沒有了。”
慕玄臨:?!
青栩竟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