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兩人确實很難安眠,初曦用手揪着被子,很久才能入睡,這被子,總有一股血腥氣環繞不去。
第二日,初曦果然起來晚了,但這是在船上,所以她也并未耽誤事。
薛晚月已經出去了,估計是看她睡得沉,便未叫醒她。
但是今日就要下船了,她也不能起的太晚,所以掀開被子就起身了。
誰知道剛出門,她卻差點撞到一個手腕紋了黑蛇花紋紋身的壯漢,初曦瞬間從迷糊中清醒了許多,後退了三步,垂下了眸子:“抱歉,我未看清路。”
這壯漢打趣道:“姑娘似乎很是怕我?在下陳英,他們都叫我陳大哥,姑娘放心,在下并非兇狠之人。”
聽見“陳大哥”幾個字,初曦神色更是慌張了起來,手心泌出了汗液。
幸好她低着頭,他也看不全她的表情,以為隻是女兒家的嬌羞。
初曦道:“萍水相逢,何來怕不怕一說?隻是平日父母管教的嚴,不許我與外人多接觸。”
壯漢道:“原來如此,倒是在下考慮不周了。”
這人雖然看起來壯,卻自帶一股儒雅氣息,言談之間甚為有禮貌,真的行那挑撥離間之事,殺了很多人嗎?
初曦忍不住擡眸觀察着他。
這時候,旁邊傳來了門的吱呀聲,初曦轉頭一看,是顧遠昭從隔壁房間出來了。
不對,他若是剛出來,為何身形會這麼穩?
這吱呀聲,不會是他剛剛特意用手扒拉門發出來的吧?
顧遠昭黑沉沉的眸子,讓她不自在的攥緊了手指,她向他這邊走來:“早。”
顧遠昭點頭,側身擋住了陳英窺探到她身上的視線,道:“收拾收拾吧,馬上下船了。”
不遠處,那紅衣女郎淼淼也走了過來,對陳英問道:“陳大哥,等下了船,我們去哪?”
陳英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先去治病。”
淼淼笑的十分乖順:“好,我這就跟他們說去。”
初曦心下了然,看來這陳英果然是這七人中的領頭人。
到了萊州,初曦将日記本交給了薛大人,薛大人自然會聯系官府。
而她自己則趁着薛晚月和顧遠昭的不注意,偷偷的騎馬跑到了掖縣,東方遲的妻子,就安葬在這裡。
縣衙内,薛執秋坐在上首,縣令恭敬的坐在下首,道:
“這船是從萊州發出來的,船上條件苛刻,不好招人,很多船老闆直接外包給了牙人。”
“這些牙人信口開河,确實有可能做出這種坑人的事情來,待下官查明真相,必定給薛丞相一個交代。”
薛執秋點了點頭,他昨日在船上也看出了一些奇怪之處,但卻和這日記本中描述的不太相符。
比如這些人似乎和陳英的關系不大親近,而那個淼淼與其他幾人關系暧昧,貌似是那七人的實際首領。
故而這個案子他還是要留下觀察一下的,以免出現冤假錯案。
反正陛下派他過來,也并未限定期限,走到哪查到哪,萬事無愧于心即可。
在房内,端起了一杯茶淺喝一口,薛執秋問道:
“郡主呢?”
“她又消失了。”
“這個小丫頭,莫非你就沒有注意到?”
顧遠昭抿了抿唇:“我有什麼資格詢問她的去向呢?”
是啊,兩人如今,根本就算不得定情,他又是她什麼人呢?
薛執秋戲谑道:“你也不主動點?還真的打算孤獨終老?”
顧遠昭抿了抿唇:“可是她身份未明,是敵是友都分不清。”
薛執秋笑呵呵道:“她本性不壞,是敵是友又有什麼關系呢?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走錯了路,重新開始便好了。若是真愛錯過了,那可就要後悔一輩子喽。”
薛執秋果然是活了六十多年的人,幾句話便解開了顧遠昭的心結。
端着糕點站在門口的薛晚月,壓下心頭的酸澀,盡量讓自己極為自然的走進去,笑道:“我看郡主似乎往東邊去了,那裡正是”
顧遠昭向外面望了望,又收回了視線。
薛執秋知道,他這是還想留下來保護自己,雖然現在自己身在縣衙内,但顧遠昭仍舊不放心。
薛執秋起身道:“正好,我們也去掖縣看看,據說那個日記本的主人李懷文正是掖縣的人,那條船上一共有四個掖縣的,說不定能查到什麼線索。”
顧遠昭擔憂道:“師父您要不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