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遠昭的父親是因公殉職的,所以也楊夫人被封為一品诰命夫人。
剛下了馬車,對面的辘辘馬車聲也停了下來。
墨藍色的馬精神氣十足,高大威猛,實乃千裡良駒。
如此奢華的馬車,想必來者也是個王孫貴族。
小厮将馬車簾子掀起,錦帽貂裘中,一道熟悉的面孔立即躍入了初曦的眼簾。
是沈夜塵!
初曦頓時覺得自己仿佛吃一道精美的菜吃到了半途,發現菜中有一個蒼蠅般難受。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就這般讨厭沈夜塵。
大概是因為他渾身是迷,透露着一股子虛僞,讓人捉摸不透。
不像顧遠昭,他想什麼,大概率就會說什麼,做什麼。
顧遠昭這樣的男人,就十分有安全感。
初曦慌忙的别開了眼,跟着走了進去,然而她卻感受到,自己的身後有一雙如毒蛇般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沈夜塵本來并不想參加這個宴會,但是有這層親緣關系在,所以還是來了。
他唇角微勾,真是沒有想到,這次竟然還有意外收獲。
有趣,真是有趣!
金碧輝煌的亭台樓閣,處處彰顯華麗。
高台上的戲子塗了濃妝,吟唱好戲,下面的看客在戲中尋找自己的悲歡離合。
初曦左右看了看,幸好女子都在裡面坐着,男子在外門,兩人大概率是碰不到面的。
再說剛剛她臉上帶着紗巾,他眼睛就算是再毒,隻是一眼,也未必能認出來。
更何況他當初之所以假意追求自己,看重的也是太子之女的身份,這身份能讓他們沈家在女皇駕崩後仍舊保住富貴。
他并非對自己這個人有多麼上心。
想到此處,她的心裡安穩了不少。
看了看她,以為她剛剛身體僵硬神思不甯是因為沒見過世面,故而也沒說什麼。
丫鬟新端上來一碗湯羹,初喜正好口渴,直接端了起來,又因為她不想自己的臉被人看到,所以掀開面紗後直接張嘴喝了一大口。
誰知這湯竟是滾燙的,她連忙放下了湯碗,将湯吐到了手帕上。
“你看她......”
“好像沒喝過一般。”
這一舉動,卻讓周圍其他人看到了,隐隐地,竟然有輕笑聲。
楊夫人冷眼掃了一圈,周圍的人都立即閉上了嘴巴,安靜了下來。
那生辰宴的主人公傲琴面容本就是寒冷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她從小便帶有體弱之症,有個高明的道士說,若是送入道觀修行,可保平安。
果然,她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如今竟然和常人無異了。
家裡見她身體好了,且也到了适合出嫁的年紀,便想要将她接回來。
然而她已經習慣了道觀的生活,隻想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并不想入世俗嫁給男子生兒育女。
因她性子執拗,加上顧慮她的身體,故而一直未将她接回來。
這一次,她原本是拒絕回來參加這什麼勞什子生辰宴的,但是礙于長輩之命,故而不得不來,從剛才到現在,她一直闆着臉,從未笑過。
看到了初曦的舉動,傲琴更是皺了皺眉,心中暗道:庸俗。
這裡處處是俗氣之人,外面的男子俗不可耐臭氣熏天,滿口的黃牙賊眉鼠眼一看就倒胃口。
屋裡的女子滿面油光,各色脂粉味、穿金戴銀绫羅綢緞,俗、俗、俗。
周夫人看着場面有點冷,便來打圓場,對丫鬟呵斥道:“誰叫你送來這麼沸的湯?媽媽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
丫鬟連忙跪下:“太太恕罪。”
初曦正被燙的伸出了舌頭,看見了這一幕,急得剛要說點什麼,便道:“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丫鬟上了冰塊,初曦拿起一小塊含在嘴裡,很快便覺得涼爽多了,口中的紅腫也消退了些。
周夫人對楊夫人笑道:“楊姑娘點出戲,得得趣,便忘記了剛剛的痛了。”
楊夫人娘家本性楊,初曦如今的身份便是顧遠昭的表妹了。
楊夫人看向初曦道:“既然讓你點了,那你便點一個吧。”
初曦問道:“可有《蘭陵王入陣曲》?”
此言一出,周圍更是笑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