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和薛晚月算是熟人了,下了學收拾了書卷便一起去廚房吃飯。
初曦問道:“晚月姐姐,你不是在大理寺嗎?怎麼會來到了這裡?”
薛晚月道:“陛下聽說我爺爺去世了,特意開恩讓我來宮裡當女官。”
初曦高興道:“這下好了,我不止在宮中有了伴,日後有個頭疼腦熱的,還能去找你。”
薛晚月抿唇輕笑,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額頭:“患病了有什麼好的?不過,我一個人在宮中寂寞,倒是很希望你能來陪我。”
兩人吃了飯,薛晚月去了醫館,初曦來到了禦前,站在了慕容詩的旁邊,随侍她的工作。
慕容詩不愧是陛下最信任的女官,她也很有能力,一個人處理着絕大多數的事情,過目不忘,一目十行,還精力充沛,字也寫的潇灑漂亮。
站了兩個時辰,慕容詩才停住了筆,問道:“你可是覺得委屈?”
初曦答道:“初曦并不覺得委屈,以前的工作能學到東西,如今也是如此,跟在姑姑身邊,初曦也能長更多見識。”
慕容詩點頭:“倒是個乖巧的性子,你先回去吧。”
宮裡藏不住秘密,初曦剛剛回到了住所,隔壁的幾個小姐妹便找來了。
她們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後台背景說不上大,但也千絲萬縷的,初曦原本不想招惹她們。
然而對面卻不願意這樣想,一個穿着藕荷色宮裙的女子,陰陽怪氣道:
“呦,這不是咱們的楊姑娘嗎?剛來的第一天,就巴結上了慕容姑姑,你說我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福氣呢?”
另一個穿着淺綠色百褶裙的女子用團扇捂住了嘴,笑道:“還不是會舔?我們都是沒有眼色的,可想不到給姑姑送些綿綿糕吃。”
初曦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剛要進屋,這倆人又道:
“喂!你一個罪臣之女裝什麼裝?我們跟你說話呢,你為什麼不搭理我們?”
初曦轉過了頭,道:“首先,你們若是羨慕我送糕點讨好了慕容姑姑,那你們也送;
其次,即便我是罪臣之女,可也是陛下特赦許可的在這裡學習,希望你們有些格局,不要專門跟罪臣之女斤斤計較;
最後,有些話還說,有些話不該說,這是姑姑今日便教導我們的,我也希望你們在這個宮裡能夠謹言慎行,畢竟,你們也沒有尊貴到哪裡去。”
說完,初曦也不給她們反應的機會,看着面面相觑的兩人,便關上了門,進入了屋中。
第二日,是一天的課程,甯學士道:“君子有六藝,女子擅八雅,我們昨日學習了禮儀,今日上午學音樂,下午習射箭。”
她一臉期待的看向底下的學生:“各位誰曾學過琴?”
底下的官家小姐,大多接觸過琴藝,但也有些人不喜歡彈琴。
比如這昨日曾經找茬初曦的女子,今日一身男子的裝扮,将頭顱昂的高高的,坐在位置上大聲道:
“女子為什麼非要學琴呢?就不能像個男子一樣騎馬射箭?你是不是瞧不起女子?”
甯學士放眼一看,笑道:“原來是定遠将軍之女,你們袁家祖孫三代征戰沙場,自然是居功甚偉。
可騎馬打仗能建功立業、強身健體,琴藝也能陶冶情操,并非學了琴,便不能騎馬射箭了。
我這課堂從不要求别人必須學什麼,你不想學,出去便是。”
袁若苒被這番話噎的面紅耳赤,瞪着眼道:“我不出去,我教了學費,為何要出去?我倒要留在這裡看熱鬧。”
甯學士倒也不想搭理她,隻是道:“即使如此,那你随意,這樣,大家依次上來彈奏一曲,讓我看看你們的基礎。”
“現在,誰願意先來?”
頓了一下,發現竟沒有主動上場的,甯學士便随手一指,指到了初曦這裡。
這音樂,恰好便是初曦的專長了,但是她又不想太露鋒芒,以免被人懷疑當初假扮佳凝郡主一事,故而隻是收斂着彈奏了一曲《秋風詞》。
誰知道,琴聲藏不住,指法在專業人士面前也是如此,她雖然隻用了三分的功力,卻也讓甯學士點頭稱贊:“還不錯。”
其他人沉浸在哀傷相思的氛圍中,頗為共鳴這份情意。
初曦心底有了愛人,且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刻,卻要被迫分開,她的少女愁緒,也借此稍微釋放。
然而,看不上她的人還是要挑刺的,比如剛剛這個袁若苒,便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道:
“知道的是個年輕姑娘彈奏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深閨怨婦呢,果然彈琴并不能給人帶來歡樂,反倒會使人增添煩擾。”
初曦道:“喜樂哀怒本就是人的本性,你隻崇尚快樂,卻畏懼憂愁,又是何必?”
袁若苒道:“你少曲解我的意思,有能耐下午和我比試騎馬射箭。”
初曦:“下午的事情,下午再說,是誰教你這麼沒有規矩的,老是不分場合的說不該說的話?”
袁若苒被她疾言厲色的樣子震懾的一時不再言語。
甯學士道:“好了,楊姑娘,你下去吧,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