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羽書不自覺抓緊了手中的包,腦中警鈴大作,直覺這人狗嘴裡吐不出好話。
果不其然。
裴知欲嘴角微彎,話說得耐人尋味:“怎麼,這麼不想告訴我你家的地點,是覺得我對你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晚上會潛去你家?”
他頓了頓,又說:“還是家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許羽書:“……”
“當然不是,”許羽書好聲好氣地解釋,“就一個地點而已,我怎麼可能藏着掖着呢。”
裴知欲輕哂。
許羽書剛準備好好跟他理論理論。
裴知欲指尖點了點方向盤,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說地點。”
“好的。”許羽書坐直身體,語速飛快道,“閏王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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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其他人,雖然許羽書不至于面面俱到,但該有的端莊和周到的禮數也會到位,起碼不讓人诟病。
可到他這裡,許羽書連基本的禮貌都懶得維持。
幾乎是他剛停穩車,她就拉開車門溜了下去,連句謝謝都沒說。
盡管許羽書沒回頭,卻依然能感受到身後那道灼熱的視線,如有實質般炙烤着她。
直到她踏上台階,耳邊才響起引擎轟鳴的震響,緊接着裴知欲操控着車子離開。
許羽書提起的心放了回去,又隐約覺得哪裡不太對。
雖然今天表面上是她求着讓他幫忙,但從裴知欲故意等在那裡開始,他就已經算不上無辜了。
她不欠他的。
許羽書成功給自己洗完腦,心情平複下來。
她走進玄關,想到晚上的事情,拿出手機,給方蘇真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許羽書一邊弓身換鞋,一邊說:“我回到家了,你弟弟沒事吧,腿上的傷嚴重嗎?”
“縫了兩針,”方蘇真沒好氣道,“臭小子一天也不讓人省心,整天因為點雞皮蒜毛的小事,跟人鬧矛盾,又是打架又是吵架的,淨折騰,罵他兩句還不服管。”
許羽書去廚房倒了杯熱水暖手,想起自己那個年紀相仿的表弟,笑了下:“現在的小孩都這樣。”
方蘇真似是不想多談,轉移話題說:“對了,你打車回來的?”
“……”許羽書頓了一下,語氣尋常:“裴知欲送我回來的。”
“我靠!”方蘇真聲音瞬間拔高:“裴知欲送你回家?他主動提的?幾年不見他變得這麼好心了?”
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大聲,不難看出她的驚訝溢于言表。
“怎麼可能,”許羽書反駁,“你是沒見他那個心安理得的樣子,要不是因為沒有别的車了,我才不受那個氣。”
她本來已經平複下來了,可現在滿腦子都是裴知欲裝聾作啞的模樣,忍不住吐槽:“沒想到這麼多年,裴知欲惡劣的勁兒一點沒變,真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人,跟誰欠他似的。”
“嗐。”方蘇真的聲音聽起來毫不意外,安撫道:“他又不是第一天那樣了。”
兩人見面不合已是常态,許羽書也不是頭一回在她面前吐槽裴知欲,方蘇真早就見怪不怪。
甚至哪天許羽書破天荒地開始誇裴知欲了,那才真是讓她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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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後,許羽書洗了個澡。
拜下午睡的長覺所賜,她現在還沒什麼困的感覺。
許羽書擦了兩下頭發,點開微信的信息,除去幾個同學群裡翻不完的聊天八卦,剩下的幾條消息,都是她助理薛曉發來的。
薛曉:【羽書姐,明天咱們要和臨衍團隊吃飯,到時候得商讨後續合作的事宜,你可千萬别忘了。】
薛曉:【季雨姐說都安排好了,咱們不需要說多餘的場面話,開門見山談合作就行了。】
薛曉:【對了,季雨姐特意交代我,說你開車技術差,讓我好好看着你,酒能不喝就不喝。】
許羽書有些哭笑不得,她開車技術的确不怎麼樣,但也用不着人人提醒吧。
許羽書回複:【行,我知道了。】
因為喜歡拍攝,畢業後許羽書和季雨合開了一家工作室。
兩人因一次秀場活動初識,攀談幾句後,驚喜發現對方的興趣、想法都與自己的不謀而合。
雖然是合開的,但她們主事的範疇不同。
許羽書負責管理對内拍攝剪輯,而對外接洽合作事務、打交道八面玲珑之類的,則由季雨來操持。
而臨衍是她們過兩天要拍的模特,本人并不出彩,長相、氣質,以及抓鏡頭的能力都平平無奇。
反而他經紀人是個人精,察言觀色一流,主動安排工作室吃飯,美名其曰商讨拍攝主題,但說直白點就是一種“市面上”的打點。
以往這種商務合作,都是工作室的合夥人季雨去談,但她這次出遠差趕不回來,許羽書才不得不前去赴約。
許羽書又處理了一些堆積的郵件,敲定幾個拍攝方案。期間薛曉一直沒有回複,看樣子早就已經睡着了。
她又刷了會兒手機,漸漸有了困意,閉上眼睛投入睡眠。
意識模糊前,許羽書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幸好沒給助理打電話。
否則真是擾人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