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加上現在時間是回家的高峰期,路上的車輛肉眼可見變多了起來,無論是她自己開車回家,還是找人來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
蕭化打完電話後,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他修改着備注,想起一個問題:“你怎麼回去?”
許羽書有些遲疑:“我……開車回去。”
後半句話淹沒在急促的喇叭聲中。
“嘀嘀嘀——”
伴随着幾聲鳴笛,濃暗的黑夜被猝不及防亮起的閃光燈劃破,一輛車在路邊緩緩停下。
兩人一齊看去。
車燈漸漸熄滅,刺眼光束下看不清全貌的車身逐漸顯露出來。
許羽書莫名感覺這車有幾分熟悉,不由得多掃了兩眼。
下一秒,駕駛車門被打開,裴知欲走了出來。
他穿了件黑色衛衣,外面又搭了件沖鋒衣外套,下身一條工裝褲,很恣意的裝扮,襯得整個人冷峻又挺拔。
許羽書抓了抓頭發,自從看到裴知欲出現後,整個人就如臨大敵。
蕭化表現得卻截然相反,他喜出望外地看着來人,上前一步:“你可算來了。”
他指着裴知欲介紹說:“這是我朋友裴知欲,車子不能開了,我特意叫他來接我的。”
氣氛有一瞬間的靜默。
許羽書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裴知欲為什麼不說話就不得而知了。
蕭化倒是渾然不覺,自顧自cue流程:“我給保險公司打完電話了,一會兒車就能被拉走,賠償的事情等回頭修完車,你再轉給我就行。”
許羽書沉默聽着,不自覺地搓了搓小臂,餘光瞥見裴知欲似有若無觑了她胳膊一眼。
許羽書迅速放下抱臂的胳膊。
她還在思緒萬千,琢磨着怎麼能既不同裴知欲說話,又悄無聲息地走掉,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眼前就出現了一件外套。
再往前,是男人骨節分明的手。
許羽書擡眼,将信将疑對上裴知欲低垂的視線。
他沖外套擡了擡下巴,言簡意赅:“穿上。”
蕭化慢半拍的腦回路終于上線了,詫異地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你們認識啊?朋友?”
裴知欲沒有回答的意思,胳膊仍保持遞外套的姿勢,眸光平直地落在許羽書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許羽書有不熟的人在場時,一向會保持端莊,做不來公然和他争論的事情,她抿了抿唇,雙手順從地接過來。
許羽書神色如常地回答:“高中同學。”
蕭化又掃了眼裴知欲,他把玩着車鑰匙,唇角微彎,态度不置可否。
許羽書套上外套,因為足夠寬大,身子能嚴密地包裹進去。
溫度烘過來,屬于男人的氣息也無孔不入地鑽進鼻腔,冷冽好聞的薄荷香,混着點煙草味。
許羽書鼻尖無聲地翕動兩下,默默擡眼,撞上了裴知欲稍稍揚起的雙眼。
她忽然覺得這場景格外熟悉,尤其在看見裴知欲透着戲谑的眉眼時。
但與那天不同的是,這次真是她自己撞上去的,貨真價實。
裴知欲似笑非笑:“聽到肇事者是你,我還有些不敢相信,你這開車技術着實不怎麼靠譜啊。”
許羽書:“……”
“要論起來,還真算不上這位女士的全責,有人亂用遠光燈,盲駕導緻的追尾。”蕭化幫她打圓場,“你還不了解你同學的技術?”
“技術啊,”裴知欲意有所指,“那當然了解,開車技術不錯。”
雖是誇贊的話語,但他表情耐人尋味,加上不冷不熱的嗓音,嘲諷感瞬間加倍。
放平常時候,就裴知欲這個氣人的态度,許羽書肯定會和他争辯得不可開交,但這會兒在他剛剛被追尾的朋友面前,她心底還是有幾分心虛在的。
許羽書既沒出聲,也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隻是不聲不響地掏出手機。
手機屏幕微弱的燈光在黑夜中亮起。
裴知欲瞟見上屏幕的時間,問:“你怎麼回去?”
許羽書:“……開車。”
“就你這技術還開車,能為别人想想?”裴知欲說,“畢竟人工作一天了,大晚上回趟家也不容易。”
他頓了頓,突發善心一般說:“這樣吧,我免費為你提供次幫助,載你一程。”
許羽書不為所動:“我車還在這。”
“既然你和裴哥是高中同學,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蕭化看了裴知欲一眼,上道地說,“都是朋友了,那還不好辦嗎,保險公司來的時候,順便把你的車一塊拉走不就行了。”
許羽書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些煩躁。
盡管這隻是一次普通的追尾,但對她來說,卻足夠驚吓,再次開車已經來之不易,何況還是在車來車往的高峰期。
許羽書剛想轉換思路,考慮另一種解決方法——
裴知欲慢悠悠地堵死了她最後的退路:“許羽書,這麼晚了,你不會還想麻煩你朋友來接吧?”
蕭化仿佛一個複讀機:“就是啊,都這麼晚了,别再讓你朋友跑一趟了,讓裴哥捎你一程就行了呗,反正送我自己也是送。”
許羽書剛想說什麼,再次被裴知欲打斷。
像是真的感到很疑惑,他神情若有所思:“我倒是奇怪了,我車裡頭難不成是藏了什麼心驚肉跳的東西,才讓你這麼避之不及,上都不敢上。”
許羽書:“誰不敢上了?”
裴知欲笑了下:“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