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室在二樓,知道沈卻喜靜。
主卧設計在走廊盡頭,透明玻璃門與樓台連通,窗戶開了縫隙,白色紗幔搖曳宛如人魚銀尾。
檀木苦香間隐約浮動着一縷調制的花香。
沈卻腳步停下來,“房子打掃過了?”
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的徐南風立刻會意,“找人清理過,隻有大門的攝像頭,一樓樓梯轉角發現一個□□,以及.......”
徐南風頓了頓。
沈卻淡淡吐出一個字兒:“說。”
徐南風硬着頭皮:“以及,剛剛的時候,小九最後一遍過來檢查,看到卧室有沈長柏安排過來的.......女人。”
怪不得有調制香水的氣味。
沈卻嗓音低沉:“所以,你們檢查了一下午,最後做到的結果就是讓人在眼皮子底下進來嗎?”
他語氣很輕,甚至說不上是愠怒,但卻不怒自威。
徐南風頭低到不能再低,“是我的問題。”
沈卻黑眸裡暗流湧動,他沒說話,帶着猛犸扳指的拇指彎曲着,暗白色的玉料,潤切細,雕刻着凹凸浮動的文殊圖騰。
他眼睫不鹹不淡地垂下來,“人在哪兒?”
“小九帶到燕璟和頌去了,關在地下室了。”
徐南風說完,手機調出來實時監控給沈卻看。
女人被綁了雙手扔在雜物間地上,依稀可見的漂亮側顔。
是個美人兒。
不知道沈長柏從哪裡費盡心思找來的。
沈卻隻觑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處理了吧。”
徐南風颔首:“明白。”
沈卻已經走到露台前,夜風将他的西裝外套吹得翻飛,像是黑夜鲸入深海。
徐南風剛要離開,又被沈卻叫住。
男人優越的側顔線條卓絕,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下更增添了一層神秘暧昧的分界線。
叫住徐南風。
“處理張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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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一條熱搜沖上前十,又很快被壓下去銷聲匿迹。
但還不泛有人眼尖看到截圖了,輿論沖擊小範圍的在網絡上制造信息繭房。
消息傳到沈長柏耳朵裡時,他正在老宅陪老爺子吃早茶,沈老爺子還是偏愛老輩子那口豆汁兒,水疙瘩切細絲澆上辣椒油,焦圈、燒餅、羊尾巴油炒麻豆腐,加了一小碟青豆嘴兒。
雖然沈長柏接管了公司的主要事務,但還是需要朝老爺子一一禀明。
“阿卻剛剛回國,對于公司許多地方還不熟悉,我也是有心想曆練他,才給他安排這個分部組長。”
沈長柏用勺子撇了疙瘩湯,晾了一碗給沈老爺子,“等往後着,他慢慢熟悉了公司内外職務,我再一層層把他往上提拔着。”
陪老爺子說話間,旁邊的助理半截過來,附耳在沈長柏耳邊說了什麼,沈長柏的臉色瞬間白了。
是早晨新聞,媒體差不多前後腳删除的報道。
标題赫赫陰森。
【某某明星會所離奇.裸.體墜亡疑似抑郁症,原因尚且不明】
“我靠,這不是之前拍《葉星》電視劇那個女二嗎?我記得她除了接《葉星》這個大制作的電視劇,還有幾個特别火的言情小說改編的網劇也接了,正是事業的上升期,怎麼就抑郁症跳樓了呢?”徐雨嫣一拍桌子,往下滑到圖片,忽然鍊接丢失,加載不出來。
“啊,這個鍊接也沒有了。”徐雨嫣湊過來,“姜末,你聽說沒有啊?”
昨天晚上Lily将分組的名單發到了實習生群聊裡,徐雨嫣和姜末都被分到了分部一組。
姜末昨天回去得晚,又熬夜打遊戲,早上還沒睡夠就被鬧鐘吵醒,她困得考拉一樣,睜不開眼,嘀咕:“什麼?”
“就那個喬穎抑郁症跳樓的啊,”徐雨嫣八卦有一手,眯着眼湊過來,壓低聲音,“聽說是被人故意羞辱殺害的,但是背後那人手腕狠城府深,一點兒蛛絲馬迹都追不到,之前還有媒體爆出來照片,我的天,慘不忍睹,一片衣服都沒有,那人白花花的從樓上墜下來了,現在那圖片都被删完了,好幾條鍊接都被吞了,就連熱搜都被壓下來了。”
姜末本來正困倦着,但是聽徐雨嫣說到跳樓的地方,她昨天晚上看得恐怖片,正好有一段,女生宿舍接連出現夜半跳樓,不得已關停了學校。
徐雨嫣的話和她看得那些凄厲跳樓的片段結合在一起,姜末一個激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起身時撞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溫開水灑濕了袖子和裙擺。
隔着一層衣料,溫熱之後是粘膩冰涼的不适感。
“哎呦,怎麼這麼不小心,我這裡有紙抽,趕快擦擦。”徐雨嫣連忙遞紙過來。
姜末道了謝接過來,手忙腳亂的擦衣服。
“哎,姜末,你别害怕,那都是媒體瞎寫的,我都是瞎說的,咱們這裡人多,陽氣足,更何況昨天我跟人打聽過了,咱們新來的沈組長人很好的。”許是覺察到姜末臉色蒼白,徐雨嫣出言安慰,把話往回捯。
正說着,辦公室的門被人動靜極大的推開。
進來的是個男人,肥胖臃腫的身軀将西裝撐得鼓囊囊的,夾着文件夾,看着就一臉不好惹的長相。
目光在她們的辦公間環視一圈,定格在徐雨嫣和姜末身上,“你們誰是姜末?”
姜末裙子還是濕得,舉手道:“是我。”
“你跟我來一下。”男人說。
眼看着男人将一臉蒙圈的姜末帶走了,徐雨嫣不放心,追出來問:“你們帶姜末走幹什麼?我們剛入職還沒分配具體的任務。”
男人轉身冷笑一聲:“既然進了松明,就要學會凡事都聽從安排,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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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末被帶到二樓小會議室的時候,零零散散已經坐了幾個人,Barry坐在其中,眉眼帶笑與旁人說笑。
見到姜末進來,氣氛凝滞了一瞬,随即,在場的人權當做沒她這個人,自顧自的說笑起來。
故意刁難,人微言輕的羞辱刺在臉上。
當天面試姜末的考官之一也在,那人與Barry交談甚歡,杯中咖啡喝完了,才狀似無意般掀起眼皮看了門口的姜末一眼,使喚慣了人的口吻招呼她,“你,過來幫我倒杯茶水去。”
昨晚李嬌莉去外面跟牌友打了麻将回來,興許是輸了牌,脾氣恹恹,看見晚歸家的姜末,更是煩躁。
從她進門開始就唠叨,從衣品說到她從小跋扈慣了,不會觀察顔色,頭天去就得罪了人。
姜末本來就受了氣,心情不佳,一時着急和李嬌莉怼了幾句,信誓旦旦自己不用半點兒家裡的人脈關系也能在公司站穩腳跟。
這一發誓給李嬌莉怼了個啞口無言。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雖然當母親的嘴上唠叨,但是見到女兒突然這麼積極向上了,自然心喜。
沒想到這一日到了單位,劈頭蓋臉的就是刁難。
二樓的茶水間隻有咖啡豆和一些奶茶粉,茶葉罐子空了,姜末拿了去前台要了一些,才沏上這杯茶水。
端着進來又站了片刻,才被人注意到。
那杯茶奉在陳燦桌子上,一直到水溫變涼,他才端起來淺呷一口,随即皺眉将杯子重重擱在一旁,“面試的時候我看你機靈得很,怎麼連沏茶都做不利索?這麼涼的茶水能喝嗎?”
姜末被這猝不及防的冷言冷語批評了個滿懷,驚詫地擡眸。
她本就生得漂亮,是那種玫瑰般張揚熱烈的美,驚心奪目到隻一眼都難以忘懷,擡眸時眼廓柔媚而不嬌,漆黑的眼瞳帶着絲毫不見慌亂,甚至帶着不谙世事的勇猛熱烈,野性而生機勃勃。
陳燦頓了一下,很少見到新人被這麼批評還絲毫不畏懼的。
Barry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不但做事不利索,而且還目中無人呢。”
陳燦佯裝驚訝:“哦?還有這事兒?”
Barry:“前幾天進了公司,昨天就恃寵行兇毆打上級。長得漂亮,組長就袒護,将人帶走了,要不是我今天一早就去調了監控,留存下來證據。”
因為走廊監控隻記錄了畫面,沒有聲音,監控視頻裡清清楚楚記錄了姜末驟然掄起手中的包,砸在Barry身上,将人砸得連連後退。
一時間,會議室裡安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