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休閑的灰色西裝,簡單低調,連他的行李箱都内斂到隻有暗沉的灰色,别無任何裝飾,此時此刻,沈卻的右手上卻多了一個誇張的米奇行李箱,上面是各種彩色塗鴉與貼畫,拉杆箱的伸縮杆上還挂着一個啃着胡蘿蔔的兔子包包。
沈卻将那個更重的行李箱推走了。
姜末手指蜷縮了下,似乎有羽毛順着心尖輕輕刮了又撓。
之前姜末也出過國,簽證甚至機票托運都是姜禮的助理幫忙完成的,她隻負責該刷臉的時候刷臉,剩下的時候都在埋頭玩手機。
這次去機場,換登機牌,托運,登機到下飛機後順着機場的指示牌取托運行李,姜末不但要自己完成,還要順手把沈卻的那份做了,因為她這次來不但是作為松明的員工來學習,還要兼顧沈卻的助理。
坐商務艙坐慣了,這次公司給的經費隻負責管理人員的商務艙,姜末訂的經濟艙,坐久了椅子屁股後背都不舒服,甚至下飛機時,她因為座位靠後,排了好久的隊才慢吞吞下去。
沈卻在廊橋處等她,做工精緻的衣料,即便是休閑款西裝,依舊将他身材襯得颀長身線裁韌妥帖,細微到一顆扣子都在燈光下晶瑩剔透。
不少人下機時看到如此,對他駐足觀望,但男人隻是單手抄兜,淡淡看着窗外的停機坪與燈光起落。
他鼻梁上不知何時加上了一副金絲眼鏡,燈光的起落落在他鏡片後的眼瞳裡。
驚豔珏珏。
姜末想到了璞玉,又想到書上說的那段話。
有的人戴眼鏡,仿佛是用鏡片搜集灰塵,皮屑;有的人眼鏡的金絲框,卻像勾人趴上去的栅欄。
沈卻便是後者。
姜末小跑着過去,“沈組長。”
沈卻察覺到,側眸看她一眼,擡腳就走。
他人高腿長,步子也大,姜末滿頭大汗,小碎步在旁邊跟着跑。
姜末今天穿了鵝黃色的柔軟寬松長毛衣,搭着蓬松柔軟黃白相間的蛋糕長裙,跑起來翩跹若蝴蝶追着他的衣角在飛。
沈卻餘光看到,唇角提了一下,沒說話,步子卻刻意慢了一些。
姜末去行李出口處取了行李,大包小包拎着。
航站樓前有當地對接公司派來的車子接,姜末把行李都放好後才折返回後座。
忙碌了整天,她之前從沒這麼操心過,累得不行,車子駛入昏暗的天色裡,周遭風塵與沙子拍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細微的白噪音。
姜末累極了,上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機場位置偏僻,車子需要開好長一截兒才能到酒店。
沈卻上車就處理手機上的信息,一直到回複完最後一條,同徐南風敲定了,這才收起手機。
他一偏頭,看到身側的人已經睡着了。
姜末手裡抱着透明文件袋,裡面是他們兩人的簽證和身份證等重要證件。
她柔軟的長發微卷,散落下來,額頭的劉海處用鵝黃的向日葵小夾子别住,巴掌大的小臉明豔動人。
長長的睫毛在眼睑投落一點兒陰影,随着呼吸起伏着,顯然睡得正熟,連睡覺都抱着證件,顯然是認為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了。
沈卻失笑。
這也是昨晚姜末小心翼翼微信來問徐南風随行助理要注意什麼時,當時沈卻也在,徐南風得了他的指示給姜末回的信息,交待她一定要保管好往返的證件,不然丢了可能會被卡住回不去,算是連吓唬帶騙的,讓姜末長記性。
遑論沈家的權利,單單論沈卻私交得人脈,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他去了回不來的地方,一句話的事兒。
但是明顯,姜末是真的被吓到了,這不,連睡覺都不忘記抱着了。
拐彎時車身微晃,一縷發絲從她耳邊滑落,懸垂在鼻尖處,又輕又癢。
姜末難受得皺着小臉,晃動幾下卻更難受了。
恍惚間,一隻手從她額間将發絲别到耳後。
到酒店已經很晚了。
姜末下車時被是被當地司機叫醒的,一扭臉兒,旁邊的人早就下去酒店大廳喝熱茶了。
她暗暗咬牙,真是狗男人。
飛快的拿了包去酒店辦理入住,好在大學暑假時被李幸川的魔鬼補習讓她硬生生擦邊兒過了英語六級,辦理下來也是順利。
她拿着兩張房卡,擰着眉毛打量,沈卻的用紙袋裝着,邊上一層鎏金色,而她的,幹巴巴一張被摩挲了無數次的硬卡片,甚至邊角口取紙上數字都模糊了。
真是世風日之下,區别對待!
辦理完入住,去酒店的餐廳吃了晚餐已經八點多了。
姜末坐了一天經濟艙已經腰酸腿疼,索性自己加錢升級了房間。
洗過澡後,從酒店的窗口往外看,風沙與塵土裹挾,馬拉喀什不眠廣場熙熙攘攘錯綜複雜,人流擁擠如彩色的絲帶。
與她想象中充斥着荒蕪與疾病的F洲不同。
姜末正神遊,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誰?”她警覺得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