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淅淅瀝瀝的春雨下了一夜,山上陰雨冥濛,青城山籠罩在翠微煙霭間,山巒疊嶂,遠山如黛,山中有梨花一株,燦如素錦,一身着青衣道袍的少年正站在梨花屬下中,揮舞着桃木劍,身形飄逸,如影似幻,劍法卻極為淩厲,劍氣所指,梨花紛飛,似落了一場春雪。
這少年,正是李清源。自他拜青城山李珏道長為師,已有五年。他也從當初那個弱小的狗兒,成長為出類拔萃的少年。
李珏乃是青城山上道行最高的道長,地位崇高,青城山裡的弟子,多少想拜入他門下,但因李珏漂泊不定,常年行走在外,因而并未收徒。如今外面來的野孩子竟然成了李珏道長的徒弟,這讓道門頗為不解,不知為何李珏道士挑中了這個野孩子。一度謠傳,說是這李清源乃李珏道長的私生子,才會有如此優厚待遇。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漸漸的,人們就知道了答案。因為這李清源,的的确确是千載難逢的好根苗。
李清源一入道門,便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賦,無論是道法、劍術、奇門六甲、符箓咒語,不僅過目不忘,而且領悟力極高。尋常人要花費好幾年才能掌握的法術,他不過三五日就能精通。修道對于李清源來說,像從娘胎裡帶來的、跟呼吸一樣簡單,是天才中的天才!
李清源天資如此之高,加上他也極為勤勉,青城山的師叔祖們,都認為他前途無量,能有大造化,青城山的未來,就落在了他身上。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突然冒出來的李清源,自然成為了同輩師兄弟的衆矢之的。尤其是大師兄李天佑,得了紅眼病,懷恨在心,夥同師兄弟們,都欺負他。
李清源年幼,況且兩拳難敵四手,幾乎天天都挨師兄們的揍,他打不過,又不肯服輸,更挨揍。
不服,挨揍,挨揍,不服,一眨眼,五年就過去了,李清源就這麼長大了,如今他長高了許多,武藝突飛猛進,同輩裡幾乎沒人能打得過他。
這更糟李天佑的記恨,眼見着沒人能打得過李清源,他便開始玩陰的。
……
“六師弟,你可真勤快,還練着呢?”三師兄李大鵬走至梨花樹,探頭探腦地說。
“何事?”
“聽聞近日灌口喬家村有貓妖作祟,掌門命令你即刻下山,捉拿貓妖。”
李清源聽了,收了劍,淡淡瞥了一眼李大鵬一眼。
“怎麼,你怕了?”李大鵬心虛,卻強裝硬氣。
“誰怕誰就是孬種。”李清源丢下這句話,就收拾行李下山去了。
待李清源下山了,李大鵬去見李天佑,“大師兄,那傻小子已經被我騙下山去了。”
李天佑喜道:“好極好極!”
“不過……聽聞那貓妖厲害的要緊,萬一李清源出事了……師叔那裡不好交代吧。”
“出了事,豈不是更好嗎?”李天佑嘿嘿一笑,眼中流露出陰險,“咱們這些青城山的道士,就是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哪怕身死,也在所不辭。”
……
李清源背着一柄斬妖劍,帶着兩三日的幹糧,獨自來到灌口喬家村。他很清楚,是大師兄夥同三師兄,将他騙下山去。以往這樣的差事,他們這一輩,定要兩人以上的道士結伴而行。
不過,讓他獨自下山,正合心意。
師父雲遊四海,他一個人在青城山上呆着,實在悶得慌。近來,又沒有人挑釁,找他打架,他實在悶得很,很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
他雖年輕,但這些年跟随師父也走江湖,見多識廣,頗為老道。旁人見他背着劍這一身打扮,氣派不凡,料知是名門弟子,也不敢将他當做小孩看待,而是恭恭敬敬地稱一聲“小道長”。
李清源去往喬家村,途徑灌口二郎廟,但見廟宇輝煌,香客衆多,原來這日,是二郎顯聖真君聖誕。
李清源雖入了道門,心中對神佛卻不以為然,他笃信,求神問蔔,不如自己做主。若神佛當真顯聖,他的娘親便不會病死了。
“聽聞這二郎廟極為靈驗,要不然十裡八鄉的人,都來燒香呢?”幾位香客閑談說道。
“是啊是啊,我們灌口百姓,家家戶戶都供奉二郎神呢,我打小就聽說,二郎真君收黃龍、斬青蛟的故事。聽說,那黃龍的腦袋,至今還被壓在寶瓶口呢。”
“我也聽說過這個神話。聽說這二郎廟千年前被毀,就是因那青妖蛟作亂。後來重新修葺過一次,不知怎地,就沒之前靈驗了,以前可是有求必應的。”
有求必應?李清源冷笑一聲。
“小道長,你去哪裡呀?”一位香客熱情相問,想是将李清源認成了二郎廟裡的道士
“喬家村。”
“哎唷!!!那裡可去不得!!聽聞喬家村有貓妖作亂,整個村、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村民全死了,心全被挖了吃了,你這麼小,去了豈不是送死?”
“你不是說這二郎神極靈驗嗎?就是他讓我去斬妖除魔的。”李清源丢下這句話,戲谑一笑,轉身就走。
那位香客愣在那裡,這位小道長,瞧着眼熟,像是哪裡見過的。等他進了二郎廟,瞧見那二郎尊神,一拍腦袋,是了!那小道長和這大殿裡的二郎真君,長得真像!
……
夜,烏雲蔽日,喬家村。
剛到村口,李清源便嗅到極濃的血腥氣。
整個村子漆黑一片,不見燭光,看來那個香客說的沒錯,全村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恐怕都為那作祟的貓妖屠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