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玺聞言,嘴角一勾,似是帶着點嘲諷道:“二郎真君神通廣大,并且有洞悉未來、知曉過去的天眼。誰對誰錯,他立刻就知曉,自然用不上這些條條框框。”
“哦……”喬昙兒悶悶地應了一聲,不再言語。二郎神楊戬,果然神通廣大。
……
待衆仙友都熟悉了天規後,白玺公子又給他們出了幾道真題。
“仙女珍珍因去凡間洗澡,衣服被一個放牛的牛郎偷走,後來和牛郎生了情愫,生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問,仙女珍珍觸犯了哪條天規,應該如何處置。
明眼人一看,這說的就是牛郎和織女的故事嘛!這題簡直就是送分題。
喬昙兒提筆就寫,仙女珍珍違背了“為仙者要克己修身、斷絕情欲”的天條,觸犯了“為仙者不能觸動凡心、私自下界、滞留凡界、與凡人結合”這幾條天規,按照天規律法,仙女珍珍應于斬仙台遭受雷擊後,剝去仙籍,重入輪回。
這時,他心頭閃過一絲疑惑,牛郎難道就不處罰嗎?他一個凡人,偷偷藏起仙女的衣服,真是厚顔無恥,怎麼天庭律法隻罰仙女,不管凡人啊?
看到玉簡中大家傳來的答案,白玺欣慰地點點頭,“大家回答的都很好。”
底下有一個小仙卻嚷了起來,“但事實上,織女并沒被剝去仙籍,她現在被王母娘娘安排在太白金星處做事,那可是個清貴的肥缺。”這個小仙叫做蒼灰子,原身是個大尾巴蒼狼精,雖說成仙了,性子憨直,依舊管不住那張嘴。
也有别的小仙附和道:“不僅如此,王母娘娘還特許她和牛郎每年七夕相會一次,為此還特别撥了一批喜雀搭橋。而且每年是按照人間的時間算的,也就是說,織女每天都能坐着喜鵲橋去見她相公孩子,這哪裡算是懲罰了?”
學堂上,氣氛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地八卦道,有一個犀牛精嘻嘻笑道:“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些年,王母娘娘瞧牛郎還不錯,想着法子想要把他塞到天上給安排個職位,又怕旁人說三道四,便想了個掩人耳目的法子。讓牛郎養的那頭老黃牛認太上老君的坐騎青牛作太爺爺,畜生得道,這牛郎跟太上老君沾親帶故,自然也能跟着升天。”
這犀牛精在兜率宮中領了一份燒火拉磨的苦差事,偶爾聽見小童子們閑聊,頗也知道些其中内情。
衆小仙一聽連牛郎這厮都能升天,群情激奮,叫嚣不平着:“說到底,這些天規律法,合着就是約束我們這些半仙的,他們那些高高在上的尊神,自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白玺公子并不理會衆小仙的不滿,“接下來,我們再分析另外一道真題。”
“金童天天和仙女雲雲私定終身,攜手思凡下界,并育下一子。請分析金童天天和仙女雲雲,觸犯了什麼天規,該如何處置?”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你看我,我看你,和剛才七嘴八舌的熱鬧讨論相比,沒人敢吱一聲。因為他們都瞧出了這其中的門道,所謂的金童天天和仙女雲雲,乃是玉帝的妹子瑤姬,金童天天下凡後的名字叫做楊天佑,他們在凡間誕下的一子,叫做楊戬。
誰那麼膽大包天,敢對那位尊神說三道四!
“怎麼突然安靜了,喬昙兒,你來分析此案例。”白玺公子掃視全場,點了喬昙兒的名字。
喬昙兒初上天庭,對于天庭的秘辛,不甚了解。他并不知道,這正是二郎神楊戬的家世。
他略想了一想,開口說道:“左金童天天和仙女雲雲在天上私定終身,違反了‘禁止思凡’的天規,并且明知故犯者,罪加一等。按照天規律法,金童天天和仙女雲雲應該在斬仙台遭受雷劫,剝去仙籍,分别壓在山下,面壁思過,以儆效尤。”
學堂之中更加安靜了。
“那他們誕下的孩兒,該如何處置?”白玺繼續問。
“孩子是無辜的。”喬昙兒脫口而出,但他立刻就反應過來,标準答案可不是這樣的。大道無情,天規更是無情,衆神并不會放過這個孩子,皺着眉頭,歎了口氣,“按照天規,他們所生的孩子,應該剝骨抽筋,魂魄打入輪回,并且永世不得飛升。”
學堂之中,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鄰座的紫蛛兒趕緊拉扯喬昙兒的衣袖,“小傻子,你可千萬别說了——”
“滿分!這個回答,堪稱标準答案!恭喜你,已經領悟了‘大道無情’的奧義,想來天規一門,不在話下。”白玺嘴邊帶着一絲嘲諷的笑容。
喬昙兒一愣,他怎麼感覺,自己說錯話了?書上是這麼寫的,沒錯啊。
“師兄,現實并不是這樣的——”衆仙喊道,他們可是一清二楚,楊戬的母親瑤姬被壓在桃山之下,但是孽子楊戬不僅沒被打死,還拜在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學會了一身傲視乾坤的本領,擔山趕日,力劈桃山救母。而且楊戬膽大妄為,為報母仇,竟然殺死了玉帝九個兒子!
可就算是犯下如此滔天大禍,楊戬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還成為了擁兵自重、聽調不聽宣的灌口神,又擔任裁決是非的司法天神!你說這天規如此如此,這不是糊弄人嗎!
“呵,如今你們明白了嗎?天規是為誰制定的?在你們沒有能力改變天規之前,能做的,隻有遵守。”白玺掃視全場,淡淡道。
全場默不作聲,試問這學堂之中,能有幾人有楊戬那般本領。
“好了,讓我們繼續學習天規吧。”白玺和煦地一笑,翻書說道。
衆仙都老老實實的,不敢再說三道四。如今他們方才明白,他們要學的不是具體的天規律法,而是服從,服從于三界四洲真正的掌權者、玉皇大帝的權威。
這九重天,從來都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