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丢人，太尴尬了！喬昙兒大退一步，離了楊戬半丈遠，生怕自己身上那股氣味熏到了他。

“還能駕雲嗎？”楊戬問。

喬昙兒搖搖頭，他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我送你回去？”

喬昙兒搖頭搖得更快了，上次從東海龍宮回來，發生了那樣驚天動地的事情，吓得他再也不敢坐楊戬的雲了。

楊戬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天色已晚，況且喬昙兒這個樣子，去哪都不方便。

他瞥了喬昙兒一眼，看着他羞羞怯怯的樣子，心中一動，不如，直接把他扛回灌口。

感受到楊戬的眼光，喬昙兒打了個寒顫，心裡嘀咕，偏偏今日碰到他，難不成，他是來找自己報仇的？

咳！早知如此，還不如在鍋裡炖熟了！

“就在這休息一晚吧。”楊戬随手一指，山間一片空地就幻化出一間小小的茅草農舍，房間雖小，裡面床、桌、椅一應俱全。

喬昙兒眼睛一亮，竟然還有這樣方便、神奇的法術，他好想學！

“連變幻衣服的咒語都記不住，還想學這個？”楊戬忍不住嘲諷道，自己可是教過好幾遍的，真笨，這記不住，幸虧是自己先找到了，若是碰上旁人，被瞧見了他那個模樣，豈不是要吃大虧了？

喬昙兒臉一紅，讪讪笑道：“我沒忘，隻是沒法力了……嘿嘿。”

他倆一前一後走進農舍裡，裡面雖小，卻是一應俱全，一張小小的床，一個小小的竈台，胖嘟嘟的小陶鍋裡，咕嘟咕嘟炖着一隻鴨子，另外一口鍋裡，竟然有剛蒸好的晶瑩剔透的米飯。

楊戬看似随意道：“餓嗎？”

喬昙兒餓得兩眼冒精光，盯着那隻鴨子，點點頭，又咽了咽口水。

“自便。”楊戬淡淡道。

喬昙兒得了這句話，立刻盛飯，連吃了兩碗飯，喝了一大碗鴨湯，這才打了個飽嗝。吃飽喝足，渾身暖洋洋的，他感覺自己又活過來。

楊戬始終就待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閉眼打坐。

“真君怎麼會在此地？”喬昙兒吃飽了，有力氣開始思考了。其實是想問，怎麼偏偏會遇上他，是不是來找自己報仇的？轉念一想，自己剛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這樣想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路過。”楊戬言簡意赅地說，依舊打坐，眼都不睜。

“噢。”喬昙兒有些不好意思，“這次，多勞真君相救。”

“嗯。”楊戬淡淡地嗯了一下，眼睛還沒睜開。

喬昙兒吃飽喝足，折騰了這麼久，困頓極了。

但屋裡隻有一張床，他這個客人，總不好白吃白喝，還搶了唯一一張床。他琢磨着，要不去睡外面的稻草堆。

就在他正欲往外走時，楊戬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事，開口道：“你去床上睡，我不睡。”

“噢。”

修煉到楊戬這樣的程度，餐風飲露，不吃不睡，打坐就可以了。

喬昙兒也不跟楊戬客氣了，他實在累的不行了，眼皮子都睜不開了，他感覺那張柔軟的床已經再向他招手了，魅惑地說：“快來睡我吧~~~”

于是他上床去睡，被褥很軟乎，散發着令人心安的剛洗曬過的陽光味道，躺上去，就像陷入了一朵香香白白的雲朵裡，舒服極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以前師兄的床也是這樣的軟和，以前還在青城山，晚上睡不着，或是做噩夢了，總喜歡蹭到師兄的床上一起睡。每次，師兄都很嫌棄他，讓他回去自己睡，可是每一次，師兄都沒把他踢下床，甚至還分了半邊枕頭給他。

胡思亂想着，他往裡挪了一挪，騰個地方，萬一楊戬打坐完了，想要躺下休息一下呢。做人不能太無恥，白吃白住，總不好再霸占着整個一張床，

就這麼想着，喬昙兒很快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際，他似乎又做夢了，夢見一個人在他身側躺下，手肘撐着頭，望着他，低聲道：“小九真笨，我以前教過你好幾次變幻法門，你都忘了？呵，你說，這一次，我還怎麼懲罰你呢……”

……

第二天，喬昙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腳成了一個大字，霸道地睡在了床中間，這樣可睡不下兩個人。他茫然地坐了起來，房中空無一人，隻有淡淡的梅花香氣。

楊戬已經不在了，茅草屋的桌子上擺放着整齊的換洗衣裳，一副玉簡，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着：“有事，先走了。”

這幾個字蒼勁有力，淩厲，桀骜不馴，和李清源的字迹一模一樣，喬昙兒再熟悉不過，微微一怔。

這樣也好，不見面，避免尴尬。

他現在和二郎神的關系，真的很微妙。昨天兩人相處很是和諧，看起來，楊戬似乎并不介意自己打的那一巴掌了，甚至大發慈心地收留自己過夜，可是，為什麼呢？

喬昙兒心頭一顫，在那個念頭剛剛冒頭之際，就給壓了下去，不可能，不可能。

師兄已經不在了，二郎神楊戬不可能是他的師兄，他為此吃了多少苦頭，不能再犯傻了。

喬昙兒換好衣服，将楊戬那件那件暗紋雲錦玉帶八寶妝墨玄色袍子仔細收好，然後走出了茅草農舍。

他僥幸逃過一劫，但是孫悟空已經回到花果山了，他的任務，還沒結束。

他拿出玉簡，錄入自己的仙力，給沈岫發了一個加急訊息，告訴他孫悟空已經回到花果山一事，過了片刻，沈岫回道：“我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