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的最後一天,喬昙兒無所事事地在天街上閑逛。
他今日本來約了紫蛛兒和蒼灰子搓一頓,但他們一個要值夜班,一個要幫着太陰星君釀桂花酒,兩個人都鴿了。
喬昙兒也不生氣,畢竟他很理解天庭打工人的不易。于是他自己随意逛逛,吃些小吃。
天街上賣的小食,都是采取天珍地寶制作的,自然要比凡間的珍貴許多,有仙人松子,桂釀藕丹,地黃山精,但喬昙兒還是頗為想念,在下界吃的那些充滿煙火氣的小吃,像什麼瓦片酥,蟹粉饅頭,杏仁茶,每逢青城山下廟會,喬昙兒總是會興沖沖地拉着李清源一同前去。
萬家燈火,熱情吆喝的小販映着他的臉蛋紅撲撲的,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瞟來瞟去,猶豫不決。
李清源瞥了他皺巴巴的小臉,漫不經心地道:“猶豫什麼,你想吃什麼,都可以買。”
喬昙兒的小臉皺了起來,苦巴巴的,像是一個餒了氣的白面小饅頭,“我想吃的太多了,那個,錢不夠,嘿嘿。”
李清源直接将錢袋子扔開他,豪爽地說道:“用我的。”
喬昙兒兩眼冒光:“真的嗎?!師兄你太好了!”
“少拍馬屁,吃飽了回去把那個隐身法給我練熟——”
“哦,啊?師兄,這裡太吵了,你剛才說啥我沒聽見。”
“我是說——”
“呀!師兄,你瞧,竟然還有賣冰糖蓮子的,你嘗嘗這個,可甜了呢。”
李清源嘴中塞入一個冰糖蓮子,自然不再說那刻苦練習的話。
想到以前的小事,喬昙兒露出了懷念的微笑。
“客官,你這冰糖蓮子,還買不買了?”天街上挑着小擔子的老鼠精不高興了,“不買别耽擱我做生意。”
“買,買,給我稱二兩斤的。”喬昙兒回過神來,伸手掏腰包。
“三百靈蘊。”
“多少???”喬昙兒驚呆了,二兩冰糖蓮子就要三百靈蘊,他的月銀,也不過八百靈蘊,這也太黑了吧!
“九重天上的物價,一日高過一日,況且這蓮子,不是一般的蓮子,乃是瑤池裡的蓮子,吃一顆,修為就大漲,極為珍貴,我總共也就得了這麼三斤蓮子。”小老鼠精張嘴就來。
“好吧,三百就三百吧。”喬昙兒忍痛掏了腰包,三百靈蘊一閃靈光,頓時消失不見,他的心如刀割,痛死了。
買了二兩蓮子,張口一嘗,果然這天上的冰糖蓮子要比凡世間清甜許多,吃一顆,體内靈力微動,看來的确有增加修為的效用。
然而喬昙兒眼中閃過淡淡怅然,這天上的蓮子好歸好,卻再也沒有昔日的那個味道了。
……
夜漸漸深了,冰糖蓮子也已經吃了大半,喬昙兒準備踏雲回家。
今夜他沒騎小歡出來,他休沐,也讓小歡休息幾日,再者,他剛把駕雲之術練熟了,很想多飛飛,淩虛禦空,也過一過當神仙的瘾。
他正飛着,路過了千風樓的上空。
這千松樓可是九重天上頂好的酒樓,各路神仙都愛去,聽紫蛛兒說,在千松樓吃一頓,至少就要花上上萬靈蘊。
夜深了,千風樓迎來送往,擠滿了各路大神的祥雲,根本就插不進去腳,喬昙兒隻好等一等。
前方有一朵非常氣派、閃爍着金光的祥雲,一個武将打扮的上仙喝得醉醺醺的,親昵地拍着身旁的人道:“小白啊,今日蒙承你請客,改日我一定請回來。”
“上仙客氣了,能讓上仙開心,是我的榮幸。”
“哈哈哈,白虎神君能有你這樣得力的部下,真是幸運啊。”那名武将親昵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騎上那朵氣派的祥雲走了。
喬昙兒定睛一瞧,說這話的人,乃是紫薇大帝屬下的翊聖真君。他既在啟明殿當差,自然是認得的,素來聽聞這位翊聖真君鐵面無私,真是沒想到,喝多了之後的他,竟然這麼好說話。
負責迎送的那人轉過身來,和喬昙兒四目相接,怔了一怔。
正是許久未見的白玺。
“白玺公子?”喬昙兒驚喜地叫道,潇潇星河,夜風微涼,眼前的白玺公子似乎不大一樣,像是喝多了,面靥绯紅,眼神迷離,衣衫不整,發絲淩亂,整個人透着說不出的感覺。
喬昙兒覺得白玺公子像是兩個人,時而溫潤如玉,端正守禮,時而卻極為放浪形骸,就像是一個身體裡住進了兩個靈魂。不過,無論是哪一個白玺,此時都很不開心,他看得出藏在眼底裡的落寞。
此地撞見喬昙兒,白玺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立刻鎮定下來,微笑道:“小喬,好久不見。”
“是呀,好久不見,你最近在忙什麼——”話一出口,喬昙兒就後悔了,受了天箓的神仙,總是要執行些秘密任務,他不該問。
白玺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徑直走來,步伐有些搖搖晃晃,注視着喬昙兒,俯下身來,在他的耳畔低聲說道:“小喬,我好想你。”
夜風吹拂,白玺的身上,似乎帶着海洋氣息,混合着酒香,溫熱的,潮濕的,暧昧的。
喬昙兒的心像是漏了一拍,他偏過頭打量着白玺,“你喝醉了嗎?”
“沒醉。”
“那你喝了多少?”
“嗯,五六壇千日醉吧。”
喬昙兒很無語,五壇千日醉下肚,饒是大羅金仙,也得醉如爛泥了。
白玺走的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喬昙兒忙上前扶住他,“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他記得,白玺公子的洞府,在九玄天的一座孤山上,離得不遠。
“不想回……”白玺低聲道,一雙眸子濕漉漉的,盯着喬昙兒,“今夜,我想去你那裡。”
“啊?”
“我想喝你煮的暗香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