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昙兒踩着雲,晃晃悠悠地從妄念湖裡飛了出來,就像喝多了宿醉,頭疼得厲害,渾身酸痛。
“阿嚏”,他打了個噴嚏,有點冷,難不成,他昨夜吹了一宿的涼風?
喬昙兒努力地想要回想,昨夜發生了什麼,腦海中一片一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他甩甩腦袋,先不管那麼多了,回啟明殿複命要緊。
……
九重天,啟明殿。
沈岫看了喬昙兒整理的大妖名冊,點點頭,“做得很不錯,辛苦你了,小喬。”
交了差,公事已了,喬昙兒輕松多了,笑道:“聽說主簿在本次的朝會中,青詞拔得了頭籌,還受到玉帝特别嘉獎,恭喜沈主簿。”
沈岫淡淡地“嗯”了一聲,并不想談及此事。
“對了,我差點忘了,還有這件事。”喬昙兒突然想起了張老的囑托,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冊,遞給了沈岫。“主簿,這是那位土地老兒整理的他管轄内,這半年來失蹤的小妖怪名單。”
沈岫大略一掃,皺眉道:“這麼多?”
“是,數量有八千隻妖怪下落不明。不過,并非大妖,而是修為尋常的小妖。”
沈岫立刻嚴肅了起來,“嗯,我會追查此事。”
喬昙兒松了口氣,這份名冊交給了沈岫,定然會有個交代,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阿嚏——”他又打了個噴嚏。
沈岫問:“怎麼,着涼了?”
喬昙兒揉了揉鼻子,“昨夜好像是待在妄念湖受了些風寒。”
沈岫皺眉:“妄念湖,你去哪裡做什麼?”
喬昙兒呆了一呆,對啊,他平白無故地去妄念湖做什麼,忽然,他一拍大腿,想起來了!
“主簿,昨日我收到一封啟明殿落款的玉簡,讓我去往北俱蘆洲的忘憂谷,所以我才去了那裡。”
沈岫眼中精光一閃,“啟明殿落款的玉簡?我沒有給你發過這樣的玉簡,可有留存?”
“嗯,就在這……”喬昙兒掏出玉簡,翻來覆去尋找那封飛訊,卻是怎麼都找不到了,“奇怪,我明明收到那封玉簡……”喬昙兒努力回想,腦袋又痛了起來,“難道……是我記錯了?”
沈岫心中一動,眼底的眸光一閃,卻也沒說什麼,“那忘憂谷的仙瘴極為特殊,想來是這個原因,讓你的記憶有些混亂。”
喬昙兒思來想去,似乎隻有這個原因了。
“這樣吧,今日啟明殿無事,你下界這麼久,先回去休息兩日吧。”
喬昙兒一聽可以休息,喜得眉開眼笑,“多謝主簿。”
……
喬昙兒下界的這些日子,天界一切照常。
每年的盛會蟠桃宴臨近,百花仙子領着一衆花仙子們去往瑤池籌備宴會,忙得不可開交,早出晚歸,往日裡吵吵鬧鬧的百花谷一下子清靜下來。
白玺公子依舊是下界公事未歸,蒼灰子和紫蛛兒聽說喬昙兒回來了,約着在天上撈搓一頓,給他接風洗塵。
蒼灰子也是忙得焦頭爛額,近來南天門一個小隊長的職位空了下來,無數人盯着這個空缺,想要升遷。蒼灰子一心想往上爬,為了這個晉升名額,掏空了家底各,打點各處,疏通關節。結果小隊長還沒撈到,倒已欠了一屁股債了,據他算計,若是按他每個月那點俸祿來算,要還清債,至少要七百年。
紫蛛兒安慰他,“沒事,說不定,你活不到七百年呢。”
蒼灰子一聽更加愁眉苦臉了,一張大臉委屈得要哭出來了。
喬昙兒不理解,為什麼非要升遷?蒼灰子現在幹得不是挺好的嗎?
蒼灰子一拍胸脯,“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機會往上爬,自然要抓住。小喬,難道你不認為,晉升是一件好事嗎?”
喬昙兒本想說他對晉升沒什麼興趣,可轉念一想,若非他已經成了準正神,他哪能得到那柄‘枯梅劍’,這次下界辦事,又豈能那麼順順利利的?于是,他不說話了,總不能占了便宜還賣乖。
蒼灰子哀歎一聲,“總而言之,要是我這次能當上小隊長,也算是為我們蒼狼嶺争口氣了,我爹,我爺爺,我太爺爺,我太太爺爺都臉上有光,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紫蛛兒忍不住冷言相譏,“到底幹到什麼地步算光宗耀祖?你那些祖先,墳頭草都三丈高了,就算有殘魂,也都投胎去了,哪裡還會在乎你光不光宗,耀不耀祖!”
“你不懂!這是我們男人,就是要頂天立地,像孫大聖一樣,耀武揚威!”
紫蛛兒冷笑一聲,“孫大聖從前是管馬,現在是看桃園的,可是耀武揚威了。”
喬昙兒一聽這話,連忙湊過去,好奇道:“怎麼?大聖去看桃園,什麼意思?”
“就在你下界這期間,一日早朝,許旌陽真人參了大聖一本,說他整天無所事事,結交天上衆星宿,拉幫結派,呼朋引友,恐他生事。玉帝便讓孫大聖領了件差事,看守蟠桃園。”
喬昙兒一怔,他隐隐覺得這事有點怪,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怪。
蒼灰子最見不得有人說孫悟空不好,立馬嚷道:“看桃園有什麼不好!那可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天上地下獨一份!别說能吃一口蟠桃,就算聞一聞,舔一舔,我這輩子也就值了!我爹,我爺爺,我太爺爺,我太太爺爺,我蒼狼嶺的列祖列宗臉上都有光了!”
紫蛛兒也懶得跟他計較,敷衍道:“好,好,好,讓狼看羊,讓猴子看桃,都一樣,好得很!光宗耀祖!”
聽聞此言,喬昙兒心中一動,仿佛瞥見了冰山一角……
兩人正吵吵鬧鬧,忽然有一鼠族闖了進來,叫嚷道:“出大事了!北俱蘆洲的忘憂谷,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