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麼?”文華急切地問道。
蘇琳夫人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之前說過了,我不遠萬裡來到你們這裡,抓捕熊貓是有目的:受我的好友委托,需要觀察熊貓的習性,以及進行部分研究。”
“那你完全可以駐紮在竹林附近,何必要讓連連背井離鄉。”文華不解地反駁道。
蘇琳夫人解釋道:“這個原因就很複雜了,如果你們的國家内部穩定,而不是軍閥林立、外寇入侵,我當然願意以這種方式進行友好交流。可這一路上的經曆,已經很好說明了吧,再者輪船已經啟航這麼久了,你真覺得會為了你們現在就立馬掉頭回去?”
保羅附和道:“就是,拜托你們清醒一點,對你們好一點,可不要得寸進尺!”
蘇琳夫人連忙制止道:“哎哎,話不能那麼說,他們提出的是非常合理的,隻可惜沒有能夠支持他們言論的人。雖然我在你們國家呆得不久,但是我見得不少,你覺得誰會為你們的委屈做主,是你們當地的警員?還是縣城的駐兵?亦或者是某個軍閥大帥?”
文華心裡清楚,在這個時代有太多的不公需要發聲,可也有很多的聲音被淹沒,按現在蘇琳夫人的話來看,早就有人為她準備好批文,不然也不會這麼大搖大擺的将這麼多東西運往海外。
文華能怎麼辦?他能做什麼?就算此時将自己的拳頭握的再緊,也抵不過蘇琳夫人的力量,他很不甘心:為什麼自己的國家會變得如此破敗,老師不是說推翻了清朝,未來将會變得更好,三萬萬中國人能夠再次團結了,可是團結在哪呢?到底誰能讓大家站起來?不用在畏懼洋人的威脅?
雷恩見狀雙手交叉于胸前,小聲嘀咕道:“看來他終于搞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處境了!”
文華雖有不甘,但也隻好忍氣問道:“你剛剛說有打算送連連回去,對吧!是怎麼個打算?”
聽聞這話,蘇琳夫人知道成了,因為說白了文華已經知道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不過蘇琳夫人還是想着,好好利用一下他們和這隻熊貓的親密關系。
蘇琳夫人笑着說道:“你也不要太沮喪,在熊貓這件事上是沒有婉轉的餘地,不過對于你們我還是很尊敬的。很少有人會為了動物,而甘心讓自己陷入險境,也許你一開始可能隻是為了救你的妹妹,但從你剛剛的表現來看,至少還是很愛惜你的朋友連連。所以我想聘請你們做這隻熊貓的專屬飼養員,怎麼樣?”
“專屬飼養員?那是幹嘛的,而且和放連連回來有什麼關系?”文華問道。
蘇琳夫人解釋道:“很簡單的,就是給連連喂東西,給它清潔,關注它的健康,讓它盡可能活得舒适一點,就好比你剛剛做的事情。”
“當然了這些事,就算我不去說,想你們也會去做吧!”蘇琳夫人接着說道:“不過除了連連需要照顧,你們也要生存下去,總不能一直待在籠子或者貨倉裡吧?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住所和食物,當然還包括醫療等一系列服務,這樣至少保證你們在異國他鄉能活下去!”
“嗯……”文華陷入長長的猶豫之中。
一旁的雷恩說道:“這連我都不覺得有什麼理由拒絕,你知道多少人想找一份工作都找不到,更何況你們還是小孩子。”
“不不不!”蘇琳夫人搖着手說道:“就憑小小年紀就能夠如此流利的掌握英文,足以見這位有多聰明,已經比許多成人還優秀了。其實我剛剛還有一點沒說明,不妨再耐心聽聽!”
蘇琳夫人繼續向文華解釋道:“關于送連連和你們回國,我是這樣考慮的。實不相瞞,之前已經有人陸續偷運熊貓回去,但存活下來的很少,要麼在運輸過程中就死亡,要麼落地沒多久就死亡,使得研究的進程很慢。如果你能好好飼養連連,讓他配合完成研究,之後我便讓你們回國,怎麼樣?”
“真的?”文華将信将疑地問道。
蘇琳夫人堅定地回道:“真的,我們家族最信守承諾,将誓言看得比生命還高貴!”
即便蘇琳夫人這樣說,文華還是不太相信,可也同樣如她所說,自己和妹妹其實已經掌握在她的手中,眼下也隻好去賭一下這口頭承諾,也許是真的希望……
在文華應承下來後,蘇琳夫人為他們安排了舒适的房間,還将連連的照看工作全權交給他們,任憑他們調動一切有需要的資源。
在大洋上飄蕩了一個月,終于再次見到陸地,通過這短短的相處,至少蘇琳夫人答應的事情确實都有辦到,文華和文韻就算再不願,也隻能選擇跟着連連一同去面對這個陌生的國度。
剛一靠岸,就有一群人拿着相機、本子和筆,将輪船給圍得水洩不通,這架勢今天的頭版頭條似乎已經預定給了連連。
當蘇琳夫人帶着蓋着紅布的鐵籠出現在岸上之時,攝影師就迫不及待地按下快門,早就等候多時的戴維博士,激動地沖上前握住蘇琳夫人的手:“太謝謝了,昨天收到電報的時候,我就已經激動的睡不着了。聽聞這是一隻身體健康,充滿活力的熊貓?”
蘇琳夫人微笑着回應:“當然了,博士,我可以以家族的名義起誓,這是絕對符合你要求的熊貓。”
當紅布被掀開,看着精力四射的連連,戴維博士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這真的是上天恩賜的禮物,沒有比它還好的熊貓了!”
同樣被征服的還有那幫記者,無不把鏡頭聚焦于連連……
很快連連登陸的消息就席卷了大街小巷,而戴維博士也早就聯系好國家動物園,将先前一直準備妥當的熊貓園,給連連作為新的居住地。
一時間連連的出現,掀起了一場狂熱的‘熊貓風’,人們争先購買門票,絡繹不絕地湧入熊貓園。
同樣由于蘇琳夫人的大力舉薦,文華和文韻也跟着來到熊貓園,充當起連連的專職飼養員。
也許是先天的對亞洲人的輕視,亦或者是連連過于吸睛,即便看到文華和文韻忙碌的樣子,他們也并沒有覺得不妥。甚至還因為喂食竹子的時間過長,擋住了他們看連連的視線,朝着文華和文韻扔起水杯、甜甜圈等,并嘲笑着讓他們快滾。
每到這個時候,文華總是挺身擋在文韻面前,擋下這些不懷好意,當然文華也有向戴維博士反饋過,可是顯然他和蘇琳夫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壓根不會幫他們處理,隻有在連連受到較為過分的襲擊時,才會制止那些人。
當然有蘇琳夫人在場的時候,還會笑嘻嘻地給文華兄妹好臉色,甚至還會買甜點小吃犒勞他們,一旦蘇琳夫人不在,熱臉立馬就冷了下來,基本就是對他們不管不顧,一心就撲在連連身上。
唯一的欣慰便是,給他們的薪水和正式員工是一樣的,一來他們确實是唯一喂養連連,連連肯吃的;二來連連在他們的關照之下,日益茁壯,和先前那些将熊貓越喂越蔫可是完全不一樣,最重要一點,必須給蘇琳夫人面子。
無論是為了研究,還是想讓連連活得更好,感覺戴維博士順帶着對文華兄妹好一點,讓他們能夠在這無人認識的地方較好的活下去。
因此每當遇到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文華隻能選擇默默承受,然後笑着将妹妹牽下去。
“哥,你沒事吧!”文韻為文華清理着身上的垃圾并問道。
文華回應道:“嗯,你也沒有事情吧,有沒有什麼地方被扔到?”
文韻歪着頭一臉氣鼓鼓地說道:“都被你一個不落地擋下來,我怎麼會有事,不過這群遊客真是越來越過分,不知道連連不能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上次有個人還将打掃垃圾的工具給扔了進來,連連差一點就把那個當竹子給吃下去了!”
文華試圖安撫文韻道:“戴維博士明明一心撲在連連身上,可整天就隻知道拿着破儀器,在那裡收集數據,真不知道他是真的關心連連嗎?居然允許這樣子的事情發生?我看呐,整個熊貓園表面上以戴維博士為主,實際是整個動物園的園長莊尼在做主。”
“啊?那個大叔啊!簡直就是一心掉錢眼子裡,我上次還看到為了讓遊客掏錢看熊貓運動,竟然直接接來水管,将連連噴醒後一直追趕它。有人上去質問,他居然還笑眯眯地說是在給連連洗澡,真過分,哪有洗澡洗一下午的?分明就是為了趕連連,好讓它動起來,真下頭!”文韻說着火氣蹭蹭往上漲。
文華聽後忍不住歎氣:“怪不得之前的熊貓都養不長久!”
文韻擔憂地表示:“那這樣子下去,連連不是也很危險了,我之前看它就已經無精打采了,在這樣下去一定扛不住的!”
“不行,得想個辦法!”文華說着陷入了沉思。
一晚過後,文韻等到了文華回來,一下子就上前問道:“你昨晚上都去哪裡了?”
文華一臉開心地表示:“我去找蘇琳夫人了,好不容易聽到她要出席舞會,可不得把連連近日的遭遇告訴她,現在看來比較在乎連連的,恐怕就隻有她了!”
“那她有辦法嗎?”文韻關心道。
文華搖了搖頭:“不知道,她說會關注這件事情的。”
“切~那不就是跟沒說一樣,這麼官方的托辭,一看隻是先穩住你。”文韻不屑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