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祁陽飄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内,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詭谲舞動着。
書案前一個男人身着玄色錦袍,墨發如瀑,披散在身後,正全神貫注地坐在案前翻閱着一本兵書。
方祁陽乍見男人模樣驚得張大了嘴巴,那男人居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你誰啊?”他叫了一聲,但聲音卻似被靜谧的空間吞噬了,沒起一絲波瀾。
他飛撲過去,想要觸摸那個男人,可雙手卻穿過了男人的身體。他才驚覺,自己隻是一個魂兒,無法觸及眼前的真實。
男人似乎并未察覺到方祁陽的存在,他隻是淡回來禀的仆人,“知道了。”
*
方祁陽不過是眨了下眼皮,畫面卻突變,男人已衣冠整齊地站在一間金碧輝煌的宮殿内了。
“臣方季雲,參見陛下。”男人恭敬地行了下跪禮。
那個所謂的陛下,玉冠束着長發,身着藍錦寝衣,正低着頭專注地澆着一盆水仙花。
“季雲,過來瞧瞧這花。”陛下的聲音輕柔溫和,方祁陽聽得心一顫。
方季雲依言走近,方祁陽這才驚異地看清,那個陛下居然是尚亦淩!
怎麼會是尚亦淩?!
他是皇帝?!
正當他覺得不可思議時,讓他非常惱火的事情發生了。方季雲身為臣子,竟色膽包天,毫無顧忌地從背後抱住了皇帝尚亦淩,還把鼻子湊在他臉頰聞來聞去。
“陛下,是要臣賞花,還是賞人?”方季雲的聲音低沉磁性,帶着一絲撩撥。
方祁陽大怒!
他嗖地飄過去,使勁扒拉方季雲!
别碰我老婆!滾蛋你!
然而毫無用處,他隻是個虛魂,碰不到摸不着。
尚亦淩眉眼微凝,輕輕推開方季雲的頭,“隻是賞花,不要動不該有的心思,小心朕要你的腦袋!”
“陛下喜歡臣的腦袋,盡管拿去。”方季雲一抹壞笑,猛地打橫抱起尚亦淩,向着龍床大步邁去。
尚亦淩在他懷中掙紮一下,就放棄了。
方季雲将尚亦淩放在龍床上,糙漢子似的欺身而上,單手撐在尚亦淩身側,手指虔誠地拉開了他的寝衣。
方祁陽眼睜睜看着他們,心裡難受得不行,卻也無能為力,他閉上了眼,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尚亦淩叫得厲害,他再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畫面再次發生變化。
方季雲身着铠甲,手持長劍,正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與敵人厮殺。
一場精彩的戰争,方季雲英勇無畏,殺得敵人片甲不留。
凱旋歸朝,大雪紛飛,夜半時分,路過一處邊野山村,見一農戶,敲門讨水想歇歇腳。村夫熱心将他請進屋。
一杯熱茶下肚,方季雲中毒命喪于此。
村夫趁夜色從裡屋密道倉皇而逃。
消息八百裡加急傳回京城,方祁陽的魂跟着飄回。
尚亦淩悲痛欲絕,親自迎回方季雲屍身,命人追查害死方季雲之人。然,無果。大怒之下,尚亦淩一道聖旨,屠了方季雲路過的所有村莊。
聖意:甯可錯殺千萬也絕不放過一個可疑之人。要他們給方将軍陪葬。
血腥風暴席卷了數百村莊,十萬無辜百姓,死于他的聖旨下。
尚亦淩請一巫師,求複活方将軍。
巫師道:“聖上天命金星,想複活方将軍,需服真氣丹,日日用金碗盛着您的精血,喂養将軍心髒七七四十九日即可。”
尚亦淩病急亂投醫,信之。讓人剖開方季雲胸膛,露出那顆早已失去活力的心髒。此後,他每日服丹後,割腕取血,喂入方季雲心髒。
時日已到,方季雲未能複活。尚亦淩怒火攻心,想下旨賜死巫師,可他一口氣沒上來,駕崩了。
來勾魂的是金枷銀鎖。
方祁陽跟着他們來到地府。
同樣未走流程,直接面見了炎帝。
聽說是金星未隕落,尚亦淩有人皇氣運加身,閻王爺沒有資格審判。他被送到了羅酆山第一天宮纣絕陰天宮,北太帝君炎帝審判了他。十萬亡魂死于他的沖動之下,是不可饒恕的罪孽。最終,炎帝将他判入寒冰地獄,永世不可輪回。
方祁陽一路跟随,來到中央鬼帝管轄地,抱犢山。鬼帝親手為他打開了寒冰地獄之門。不知是可憐他,還是什麼,用尚亦淩金星之息化出一隻靈犬,陪他進了寒冰地獄。
方祁陽瞅準時機,附到靈犬身上跟着進了寒冰地獄。
尚亦淩在黑暗雪山間踽踽獨行。凜冽的寒風夾雜着冰晶雪花呼嘯而過,鬼哭狼嚎似的,肆意抽刮着他單薄的身子。
方祁陽從靈犬身上緩緩脫離,盯着那個孤獨蕭瑟的背影,滿是心疼。
“淩淩!”洪亮的聲音穿透黑夜,順風傳了很遠。
尚亦淩停住腳步,一回頭,
眼中瞬間溢出淚花,他若一隻迷失方向的飛鳥,終于找到了歸宿,激動地飛奔過去。
方祁陽張開雙臂,穩穩地将他接住擁入懷中。這一次,方祁陽真切感受到了尚亦淩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仿佛擁抱着世間最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