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

方墨白猶豫了一下，然後道：“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下外套。”

葉知秋載着方墨白來到一處橋底，夜晚的風很涼，她還穿着方才的黑色紗裙。方墨白順勢就将外套紳士地披在她的肩膀上。

“謝謝。”

兩人還河堤上找了一處坐下來。

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四年沒見，很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葉知秋看着遠處一片漆黑的江水，耳邊是浪花拍打堤壩的聲音，“我記得以前也有過我們一起坐在江邊聊天的經曆。”

方墨白看着遠方的黑夜，曾今的記憶湧入腦中。

一想到當時與現在心境完全不同，他就有些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突然想起有件事必須要當面跟她道謝：“聽說是你向陸導極力推薦我演《海浪》的男主角，謝謝你。”

葉知秋的心裡有些失落，她做了那麼多，不是為了得到他的一句感謝。

“我也沒做什麼。”

她輕描淡寫，但是方墨白心裡清楚她并不是真的如她所說的什麼都沒做，相反這次能讓他得到這個角色，她至少在資金方面沒少出力。

葉知秋覺得，他們這麼久沒見面，彼此生疏了許多。

“你在國外這四年過得好嗎？”

“挺好的。”方墨白語氣淡然，聽不出情緒。

他也沒有勇氣問她這四年過得好不好，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無需他多問，肉眼可見的成功。

“小白白，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見面？”

方墨白終于轉過頭看向她：“為什麼這麼問？”

“那你為什麼回來這麼久，也不來找我？我還是從電視機上看到你，才知道原來你已經回國了。如果沒有這次慶功宴的重逢，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也不跟我見面？”

方墨白被葉知秋問的無話可說。

見他不說，葉知秋心裡更難過了。

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就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

“好，如果你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那我還有一個問題，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回答我。”

方墨白已經預感到她要問什麼問題，他悲傷地看向她，等待她的發問。

“四年前，你為什麼不告而别？”

男人垂眸掩飾自己的情緒：“現在知道答案，又有什麼意義？”

“有意義，”葉知秋眼神堅定地看着他：“對我來說，有意義。”

方墨白逃避她之時過來的眼神：“我不想說。”

呼吸突然窒息，葉知秋沒辦法形容這一刻的感受，但是她能感覺出來，眼前的人在逃避，逃避過去，逃避自己。

“方墨白，你還記得我們的五年之約嗎？”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葉知秋問。

方墨白擡起頭看向她，眼裡閃着淚光，他讓自己表現出灑脫的樣子，然而卻隻能竭力呈現出一副強顔歡笑：“葉知秋，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還有必要再跟我遵守那個五年之約麼？”

“你，什麼意思？”

“其實我今天見到你，我很震驚，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消化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我接了《海浪》男一号的角色以後，我曾經問過陸導為什麼要選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演員來出演他的男主角。他告訴我，因為資方願意出兩倍的加錢投資他的電影，但是條件隻有一個就是要讓我出演電影的男主角。他說對我一開始的印象很不好，因為我是帶資進組的。可是我很納悶，我才回國沒多久，根本不認識什麼圈内的投資人。盡管帶着疑問，我還是把電影拍完了，因為這樣的機會擺在任何演員面前，都不會想要錯過。但是戲拍完了，我内心的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答。直到我今天在慶功宴上看到你，一切的疑慮就都得到了解釋。隻有你才會這麼毫無保留地把這個機會留給我，隻有你才會這樣無條件的相信我。隻是我沒想到，四年不見，你居然已經成為了業界有名的投資人。”

“就因為我們現在身份不同，所以你就想取消我們的之間的約定？”

“你現在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而我才準備重新開始，我們之間的差距不用我說，你也能看得出來。我現在隻想用心演好每個角色，做好一個演員應該做的事，其他的我不想多考慮。”

葉知秋聽完他說的話，覺得如鲠在喉，疼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等了四年，終于把他等回來，換來的卻是“取消約定”，她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也許“萬念俱灰”都不足以表達自己現在心底如深淵一般深的失望。

她突然很想笑，因為她想起四年前，他們互相明白對方心意之後，她也曾以事業為重拒絕跟他在一起，這才與他有了五年之約。

沒想到一轉眼，峰回路轉，他卻以同樣的理由拒絕了她。

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最終，葉知秋也隻能收住眼眶中的眼淚，結束了這次重逢後的第一次談話。

“我明白了，我送你回去。”

------

夏帆趕到夜未央的時候，葉知秋已經趴在吧台上，臉色通紅，眼神迷離。

酒保小哥見了她，立刻招呼她過來：“夏帆姐，你可算來了。這都喝了不知道幾杯了，我怕再喝下去出事兒，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