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
“你的同黨還有誰?”
吳以正不語。
“你所犯乃通敵叛國之罪,死刑避無可避,可你的家人,你忍心看他們枉死麼?”
“為主君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那宋郎中呢?”莫離步步緊逼,“他在殿前為你求情,現已被收押入獄,他何錯之有?”
吳以正怔了片刻,仍是不答。
“你既說要見我,卻什麼都不肯講,是想挑撥我和淩王的關系?”
“吳某講了,隻是莫公子好像不願意承認。”
“那吳某便再送莫公子一個人情,”吳以正嗤笑,“第二把鑰匙太陰早已在主君手中。”
傳言,開啟神秘寶匣需要三把鑰匙——金烏、太陰、景星,金烏鑰在一次意外中流入了莫離之手,正是那紫檀木方盒所裝之物。
“不夠。”莫離道。
吳以正雙眼無波,良久,他才側首道:“主君手上,還有一份花名冊,記錄了他在各方的勢力,對你們或許有幫助。自然,信不信由你。”
莫離松開繩子,鈴铛墜地,皇甫絕淩打開了門,她站起身來,朝吳以正行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殿下,去一趟南衛吧。”吳以正緩緩閉上了眼,也不知在喊誰。
走出禦史台獄時,霜九正巧駕來了馬車,自然不必再委屈淩王殿下的青骢馬。
馬車内,皇甫絕淩用戴着方戒的食指輕叩桌案,目光淩厲,探問道:“他都說了什麼?”
“沒什麼,”莫離說,“他說第二把鑰匙早已出現,在他主君手裡。”
“主君?”
“沒錯,他喚主君。他還說,他的主君手裡有一份記錄各方據點的花名冊。”
皇甫絕淩端視着她,挑了挑眉:“他為何隻願告知你?”
“殿下不信我?”莫離垂下視線,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說來也怪,他以為我是他的一位故人,可在今日之前,我的确不曾見過他。”
“真巧。”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也說她很像他的一位故人。
片刻後,馬車緩緩停下來,霜九在馬車外道:“殿下,到了。”
莫離掀開車簾,才發現馬車所停之處不是莫府,而是一處酒肆。
“殿下這是?”
“你幫了我的忙,我自當請客酬謝。”
回到莫府時已是下午,莫瑾也從宋府回來了。
莫離才踏進府門,她便一直跟在她身後,用一種“我知道你心裡有鬼但我給你面子,你最好自己老實交代”的眼神盯着她,時不時還要賤兮兮地笑上幾聲。
莫離實在看不下去了,滿臉嫌棄道:“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啊,”莫瑾一臉壞笑,“你和淩王殿下……”
“我和他怎麼了?”
“你們倆在大街上摟摟抱抱,今天的茶館酒樓、市集上的小攤小販可都在議論這個事,你不打算跟我說說嗎?”莫瑾好奇得要命,把腦袋湊到她跟前問。
“說什麼?無稽之談,”莫離繞開她,走進書房,“他不過是騎馬帶我去了禦史台而已。”
“哦。”莫瑾頓時洩了氣,而後又不死心地追上去,“真的一點都沒有嗎?”
莫離幹脆不理會她,心無旁骛地在一旁的書架找書,莫瑾見狀就在屋内踱來踱去,莫離坐下看書,她還在踱來踱去,見她扭扭捏捏,莫離隻好再次強調:“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今天,”莫瑾小心翼翼,“在陳國公府罵了小公爺。”
“無事。”
“當面罵的诶,也沒事嗎?”
莫離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随後低笑一聲:“沒關系的,如果他要治你的罪,我會幫你收屍的。”
“阿離!”
莫離笑出了聲,解釋道:“開玩笑的,你現在可是姓莫,且不說莫家的地位,就說這外邦人的身份,他敢拿你如何?但你也不要太過火。所以,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莫瑾将今天在陳國公府的經曆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講得眉飛色舞、義憤填膺,末了才問:“宋大人的事,阿離你有辦法嗎?”
“沒有,”莫離搖搖頭,坦白說,“不過宋大人隻是被下令審查,他若問心無愧,查明後也就放出來了,但這個官職怕是保不住。”
“好吧,裴子度也這麼說。”
……
翌日,禦史台傳來消息,禦史大夫吳以正于昨日午夜時分自盡,撞牆而亡,唯留一封用鮮血寫就的伏罪書,上書平生之罪行,并言家中妻兒老小及宋大人無辜之由,又透了一些其他暗探的底,求陛下網開一面。
吳以正自為官以來一直兢兢業業,舉賢才,谏忠言,雲啟帝對他很是信任,所以在得知他是敵國細作之時,雲啟帝也很是痛心。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吳以正一家被流放至關外。宋文謙也已被證實清白之身,但其在朝堂之上言行有失,被貶為中州司馬。
宋大人平安無恙,莫瑾也就不再替宋延歡憂心,又恢複了沒心沒肺的狀态,再加上近來錦鯉社和紅泥館收益頗豐,她吃喝玩樂也就更加自在了——金錢,才是一切快樂的源泉。
而先前許下的誓言,早已被抛到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