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身邊的嬷嬷在外頭吵吵嚷嚷,把小姐驚醒了!”曹管家焦急地用手背連拍了幾下手心,“小姐生了氣,就出來罵了幾句,哎喲,正吵着呢!”
懶這一性狀大概率是基因裡帶的,莫瑾就是天生的懶骨頭,為了出門可以少走幾步路,當初選住處時她就選了靠近正門的院子。曹管家還沒進來禀報,壽康公主便鬧出了動靜,莫瑾離得近,自然就被吵醒了。
偏偏她又有起床氣。
當莫離趕到時,就見她還穿着寝衣,被兩個粗使女婢壓着,怒目橫眉道:“什麼公主說,說說說!誰是公主?你是麼?!”
那老婢誠惶誠恐,偷偷打量了坐在軟轎上的人一樣,才恨聲道:“你休要胡言!我們公主是坐在軟轎上這位!”
“是嗎?”莫瑾嗤笑一聲,“她自己沒長嘴嗎?怎麼什麼都要别人來說?”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同本宮說話?!”那軟轎上的人已然被激怒,指着她的手直顫抖,“張嬷嬷,給本宮掌嘴!”
老婢擡手就要打,莫離卻已擋至身前,一把抓住她舉起的手将其推倒在地,一字一頓道:“我看誰敢動她!”
“你便是莫離?”壽康公主眸光一閃,轉而又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你妹妹傷了本宮夫君的臉,本宮還不能教訓教訓她了?”
“昨日之事舍妹已同萬驸馬道歉,賠償的雪凝霜也早已送至公主府,萬驸馬可是接受了的。”莫離背着手,眼底透着幾分寒意。
“他接受了本宮可沒接受!”壽康公主直直地盯着她,“若是他臉上的傷疤無法痊愈該如何?”
“這是天楚上好的藥膏,按時使用,萬驸馬的臉定能恢複如初。”
“若是好不了呢?”壽康公主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
想要傷疤完全痊愈或許需要費點心思和精力,可若想它腐爛,那可太容易了。
莫離冷着臉:“公主想怎樣?”
聞言,壽康公主大笑一聲,舉止盡是得意之色:“若是好不了,本宮休了萬旭,你來做本宮的驸馬,如何?”
莫離冷笑一聲,沒等她說話,莫瑾便聽不下去了,從她身後走向前來,破口大罵道:“呸!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也配!”
這回壽康公主倒是沒生氣,眼神都沒給一個,隻是問道:“莫公子覺得呢?”
莫離正欲開口,卻聽心聲從院門口傳來:“癡人說夢。”
适才的對話皇甫絕淩在院外便聽到了,實在沒料到他這妹妹會有如此大膽的想法。他走到莫離身邊,背着手道:“你若是閑得慌,本王不介意替你找些事情做。”
她的同胞哥哥目前仍在為了填補虧空而忙碌,連帶着她的花銷也大打折扣,這些年的針鋒相對,這位淩王殿下的手段她還是知道的。
壽康公主暗暗咬緊了牙,面上卻神色不改,從軟轎上下來,斂衽一禮道:“五皇兄,壽康知錯了。”
“萬旭父親乃吏部侍郎,與你舅舅交好,”皇甫絕淩低眸,目光從她身上快速掃過,“不管他是毀容了還是手折了腿斷了,本王敢保證,你腦子裡愚蠢的想法永遠實現不了。”
她的舅舅是當今丞相,縱然從小舅舅和母妃就無比疼愛她,但若要為了她與萬家交惡,做一件百害而無一利的事,她确實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雪凝霜我也是用過的,想必萬驸馬的小傷很快就能痊愈,公主,你說呢?”莫離着重強調了“小傷”二字。
“是,那是自然,”壽康公主觑了她一眼,“但本宮就是養幾個面首,他們應當也不會說什麼。”
“随便你,隻是有些人,不是你該肖想的。”皇甫絕淩漫不經心地說着,語氣中卻盡是警告之意。
見她不語,他又沉了臉,不耐煩道:“還待在這做什麼?需要本王親自送你麼?”
“壽康這就走。”壽康公主牙都快咬碎了,卻沒敢表露半分,隻好福了福身,告退離開。
待她出了門,莫離便将目光轉向莫瑾。
“我錯了,是我沖動了,”莫瑾見情況不對,立馬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做賊似的向後退步,“我先回去補覺咯。”
退了幾步,她吐吐舌頭,轉身兔子似的跑回房裡關上門,動作一氣呵成。
現場隻剩下面面相觑的莫離和皇甫絕淩二人,還有約莫十米處正在訓責下人的曹管家和低着頭挨訓的下人們。
“……你!人高馬大,一頓七碗!小姐受欺負的時候不知道擋着點嗎?!你!平時躲懶偷閑、巧言善辯!方才幹什麼去了?!你們拿的月錢可比别的府多一倍!這樣好的差事,你們不盡心盡力的幹,有的是人想幹!公子何曾虧待過你們?小姐何時打罵過你們……”曹管家氣得吹胡子瞪眼,一面壓着聲音斥責,一面拍着胸脯給自己順氣。
莫離既讓曹管家處理莫府的事務,自然不會幹涉他的管理之法,她輕咳一聲,問皇甫絕淩道:“殿下這個時間怎麼有空過來?”
他兼任大理寺少卿,按理說,此時他應當在大理寺。
“我今日要進宮向父皇禀報公務,你上次不是說想進宮一趟麼?”他抖了抖袖子,款款道,“前些日子你在養傷不太方便,現下也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可帶你前去。”
聽及此,莫離正色道:“我要進内宮,也可以麼?”
“内宮啊,”皇甫絕淩微微彎腰,湊近了些,“自然也是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