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動她試試?”莫離怒目而視,恨聲道,“你敢傷她一絲一毫,我必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在這時,偷偷從窗戶溜進去的裴子度已經走到了南平王身後,他一手握住刀身,一手猛力肘擊,将莫瑾帶出了廂房。
南平王跌倒在地。見最後的籌碼也沒了,便直接發起了瘋,開始撒潑打滾。
皇甫絕淩示意郭郡守帶人來壓他,他也不斷拳打腳踢,就是不從,這哪像一個七旬長輩,簡直比三歲小兒還不如。
“皇甫絕淩,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皇叔!你不能殺本王!”他扯着嗓子喊道。
“本王不殺你,但你也活不了。”皇甫絕淩冷笑一聲。
“我是南平王!我就是拿了他們一點錢,誰敢動我?誰敢?!”
南平王已被衆人按住,郭郡守誠惶誠恐地在一旁等待下一步指令。
“呵,”莫離道,“隻是這樣麼?”
“你不妨猜猜,我們昨日出城做了什麼?”皇甫絕淩蹲下,與他平視,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道,“那群山賊的老巢已被端了,你以為你真能瞞天過海?”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認識什麼山賊,我不認識,我隻是收了一些銀兩罷了,對,隻收了一些銀兩……”南平王眼珠亂瞟,嘴裡念念有詞,狀似癫狂。
“他們業已招供,你教唆山賊拐賣他國婦女孩童,不僅害人性命,緻使不知多少家庭破散,還有蓄意挑起兩國戰争之嫌,簡直罪大惡極!你還想活?”皇甫絕淩站起身來,眸中帶愠,背着手吩咐道,“壓入地牢,聽候發落。”
莫離一直在觀察季玄明,聽見皇甫絕淩的話,果然見他蹙起了眉,或許在此之前,他并不知南平王與山賊的這些勾當。
“季叔,你為何會聽命于南平王?”莫離還是問道。
“我并非聽命于他,隻是應了友人之約,護他安危。”季玄明歎了口氣,搖頭道。
“當年……我總覺得那事出得離奇,就想找出幕後真兇,也想繼續你小叔未盡的事業,多年搜尋總算有了方向,穎川柏氏一夜之間滿門被滅,此事必有蹊跷。無意冒犯,你,節哀。”
最後一句話是對皇甫絕淩說的,等皇甫絕淩點頭以示回應,他又接着道:“我欲前往探查,在去穎川的途中結識了南平世子,與他一見如故。
“怪我當時太過莽撞,得罪了不少人,被多方追殺。南平世子慷慨仗義,與他父親全然不同,三年前一次搏鬥中,他為救我而死,我的左眼也是那時所傷。
“閉眼前他說救我并不後悔,唯一放不下的隻有兆豐郡的老父老母,于是我答應他,會替他們養老送終。
“可南平王妃在他死後不久也因悲傷過度,郁郁而終,他的親人隻剩南平王一個,我沒法坐視不管。”
莫瑾聽得雲裡霧裡,甚至還惦記着他先前抓她一事,出聲問道:“你愧疚,就幫他做壞事?”
“我沒有!”他辯駁,看了一眼莫瑾,怔了一瞬,眼簾下垂,“唉,算是我的錯吧,這幾年我仍然沒有放棄追查,平時不過是幫南平王擋擋不速之客,鮮少留意他的所作所為,竟是讓他有了可乘之機,就是這事……我也是近來才知曉,他以命要挾,要我幫他,我想着不過是貪了些财,大不了以後替他還了便是,罪不至死,沒成想他竟是沒說實話。”
“季叔啊。”莫離頗為無奈。
季玄明約莫三歲時便失了雙親,從小吃的就是百家飯,穿的是别人不要的破衣裳,直到七八歲才遇到他的師父,這才有了安定之所,或許是他有記憶以來幾乎就沒當過兒子,更沒做過父親,所以實在不知該如何盡孝道。
“可有眉目?”皇甫絕淩也問。
“很少,他們行蹤隐秘,我能查到的你們也能,沒什麼好說的。”季玄明答道,“但有一事你們也許不知情——烏西宛或有介入。”
烏西宛乃是異族部落,一個位于天楚和南衛邊界處的小國。烏西宛人五官深邃,發色偏棕,男人大多身材魁梧,高大威猛,女人也是體格健碩,不乏貌美如花者,他們崇尚武力,且十分好戰。
“多謝。”皇甫絕淩俯首作揖道謝。
季玄明微微颔首,又轉向莫離,欲言又止:“你小叔他……”
莫離知他顧慮,避重就輕回答道:“他很好,兒女雙全,隻是最近怕是回不來。”
“那便好。”季玄明像是舒了一口氣。
他看了眼莫離,又望了望其他人,欲言又止。
莫離道:“季叔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季玄明擺擺手,道:“沒什麼。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在南平王府,你可否随我去一趟?”
“好。”
于是二人一道上了馬車。
馬車上,莫離問道:“季叔要說什麼?”
季玄明獨留的那隻眼閃過一瞬悲傷,他道:“我師父他老人家不在了。”
“什麼?”莫離愕然。
季玄明的師父是夷山老者,為明德帝守陵的守山人。
“一年前的事了,那個讓人争得頭破血流的寶匣,便是有人從他那偷走的。”季玄明道,“在那之後,我一直在追查寶匣的下落。”
他因為南平世子的囑托,不能常回夷山,因此使得師父命喪帝陵,丢了寶匣,又因為寶匣之事,未能兼顧南平王這邊,讓他釀成大禍。
若是不能找回寶匣,将來到了黃泉,他怕他師父會不願見他。
莫離道:“所以那寶匣真是帝陵的東西?”
她在見到那枚鑰匙上的圖案時便有過這個想法,隻是不敢下定論。
“沒錯,聽說金烏在你手上?”季玄明鄭重道,“小阿離,請你千萬守好它,别再讓歹人奪了去。”
莫離颔首:“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