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進宮前,還專門去買了一些瓜果作慰問禮,在宮道上,又實在沒忍住同江知月講了昨晚之事。
江知月沒料到他們進展如此迅速,雙眼霎時瞪得滾圓,嘴唇微張,半天才道:“那,那,那你以後就是我嫂子啦?你們何時成親?”
莫瑾一手抓着一隻鬥篷上的絨球,互相撞着玩兒,羞赧地垂着頭,臉頰滾燙:“哎呀,你說什麼呢,還不至于。”
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者,說不定她哪天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思及此,她竟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江知月卻以為她是擔心江淮之不會娶她,隻是同她玩玩兒,忙安慰道:“你放心,我那些書純是瞎寫,二哥人很好,他會負責的。”
……什麼跟什麼啊……
莫瑾羞得往前小跑了幾步。
二人才至蕭齊玉寝殿門口,便有一名宦官疾步上前,行禮道:“莫小姐,太後娘娘請您前去說話,還請小姐賞臉。”
話已然說到這份上,莫瑾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她對這裡不熟悉,隻能緊跟着那名宦官走,不知繞過幾處宮殿,他們上了一座石橋。
空中烏雲密布,天光暗淡,莫瑾隐隐有不詳的預感。
越往前走越是人丁稀少,這裡更是四下無人,莫瑾心存疑惑,警惕了幾分。在石橋正中,那宦官果然發了難,蓦地止步向後一轉就要抓她,她猛地後退了一步,旋即轉身就跑。
不是吧,還真來啊?!!
她心中慌得很,沒跑出幾步,那宦官又追了上來,擒住她的肩,她怕得險些腿軟跪地,而這時,一名侍女裝扮的女子飛身上前,擊中了他,宦官吃痛,松開了莫瑾,兩人交起手來。
打鬥之中,那女子抽空道:“快跑!往南走!”
聞聲,莫瑾才發現那人是趙小唯。她為何要幫她?
跑當然是要跑的,可問題是,她分不清東西南北啊!
莫瑾無助:“南是哪邊啊?”
趙小唯接了這活本就心中有氣,聞言更是恨得要吐一口老血,她道:“你的右手邊!”
莫瑾急忙往回跑,但趙小唯畢竟有前科在先,她不敢輕易信她,情急之下也不容她點兵點将,索性朝左邊而去。
宮殿林立,她走的又不是來時的路,一時有些找不着北,隻得朝某個方向一直跑。
她已是累極,望見前方有幾個侍衛模樣的人,心想應該是安全了,剛要停下喘口氣,卻忽地發現——
那些人怎麼都沖她來了啊?!!
倒了大黴!誰能想到趙小唯那厮竟然轉性變成好人了?!
小命要緊,便是精疲力盡了,她也得憋着口氣逃命啊。正感歎命苦轉身要跑之時,一抹紅色身影閃至她身前,揮鞭擊退了那幾人。
蕭禾喝道:“在内廷行兇,誰給你們的膽子!”
幾人見勢不妙,就要散去,突然又來了一隊禁衛軍,圍住了他們。
“我準你們走了麼?”蕭禾厲聲道,“押下去!”
莫瑾感動壞了,恨不能給她跪下高呼“公主殿下萬歲萬萬歲”。
處理完那邊,蕭禾回過身來問她:“莫小姐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許是先前在畫舫一起打過狼人殺的原因,她對她的态度倒是很和善。
“我是和知月一起來看望陛下的。”莫瑾答道。她現下也明白了,那個什麼太後要見她,完全就是個騙局。
蕭禾自然也看出來了,她笑了笑,隻道:“正巧,我也要過去。”
天色更暗了些,路上便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莫瑾進室内前,先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才取下鬥篷交給一旁侍奉的侍女。
江知月瞧見二人一起進來,眼睛忽眨忽眨,呆愣片刻,随後打過招呼,又低下頭看書了。
兩位都是她的好友,兩位都喜歡她二哥,而如今她二哥已做出選擇,她一時不知如何面對她們,隻好裝作沉默。
莫瑾同蕭齊玉簡單說了幾句,表達了一下對他傷勢的關心,便坐在了江知月身邊,也随意揀了本書來看。
蕭齊玉仍半倚在床欄上,看向蕭禾,問道:“禾妹怎麼又回來了?可是忘拿了什麼?”
“沒有,”蕭禾拿過一旁侍女捧着的黑漆匣盒,走至榻前,“江二哥托我給皇兄帶樣東西,說皇兄看過就能明白了。”
蕭齊玉将信将疑地接過如妝奁一般大小的木盒,掀起盒蓋,笑道:“能是……”
話到嘴邊戛然而止,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盒中之物,觸碰木盒的手微微顫抖着,整個人仿若被施了定身術。
蕭禾垂眸看了一眼,那竟是一塊丹書鐵券。
駱遠徵的丹書鐵券。
蕭齊玉回過神來,霎時懂了江淮之的意思,對翻書的莫瑾道:“請莫小姐好生待在此處,需要什麼盡管吩咐宮人便是。”
……
外頭雪大如席,栖仙鎮再次穿上了銀裝,偶有寒鴉飛過,為空蕩的集市平添幾分蕭瑟。
攬星閣内,見到江淮之後,駱遠徵的神色明顯一滞,而後問道:“江大人這是何意?”
雪來得急,屋内很暗,火光在江淮之臉上閃了閃,映出他的笑顔,江淮之道:“我為南衛官員,受南衛百姓供養,自當為他們的安甯效力。”
駱遠徵不可思議地端凝着他,譏諷道:“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你一個雜種,竟要為他們效力?你為他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