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觸于地的那一刻,周圍的鈴铛突然同時響起。
紛雜劇烈的聲音瞬間響徹博明塔内,纏繞在夏福身上的水翅好像更興奮了,圍繞着夏他的身體飛舞個不停。
舞動的軌迹就像牢籠,任夏福向哪走都會正好被攔住。
鈴铛越響越歡。
夏福嘗試了幾次都被阻攔,他終于無可奈何,伸手想要去抓住水翅。
觸碰到的那一刻,本是無形的水霎時分散開來,從指縫間流過,順着他的手背鑽進了衣袖,貼着皮膚在身體上四竄。
他吓了一跳,着急去拍打,誰料一股水翅利落地綁住了他的手腕,讓他不能亂動。
還有一股纏繞上他的脖頸。
一股……
……
……
水翅拖着癱|軟的他來到亓官柏面前。
鐵鍊嘩啦作響,亓官柏站起身,無視那些束縛邁開腿。
此刻的他就像是掙脫封印的惡魔,随着前進的腳步,鎖鍊一個個崩斷。
他走進月光裡,擡手将淩亂的白發撩到腦後。
水翅将目光呆滞的夏福輕輕放到他懷中。
……
……
夏福的身體宛如剛被釣上來的魚,弓起腰翻騰個不停。
“噓——”
亓官柏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死死按在地上,語氣輕柔:
“别動。”
然後貼着夏福紅的好像滴血的耳朵,喚道:
“殿下……”
“您許久未入夢了,”
“便依柏的吧……”
殿下二字讓夏福一怔。
先生……是覺得此時在夢中嗎?
魂術敗心緒。
想起婆婆的話,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方才拼命抵抗的手漸漸松了力道,夏福伸出雙臂,停滞在空中猶豫了一下,
然後緊緊抱住了亓官柏的脖子。
在他耳邊說:
“嗯,依你。”
……
……
亓官柏不明所以地擡起一隻手。
然後發現了掌下藏着的……
那個已經結了痂的牙印。
月色如鈎,像從頭到腳潑了一盆涼水。
亓官柏瞬間清醒。
眼中的異色散去。
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身下狼狽不堪的夏福,
臉色鐵青。
他這是……
都幹了些什麼。
……
姬氏皇陵外,
人聲鼎沸,火光沖天。
奉天承運皇帝,
由司天監三位薩滿龜錢算日,
終是于冬月初三子時三刻開陵取金。
做法安魂,石門開啟。
五人摸金小隊在前,禁軍列陣于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姬氏皇陵。
果然,
金銀财寶堆滿了墓室,珠光寶氣将光輝映于石壁之上。
景觀之壯闊真應了前朝皇室的奢靡。
柿帝一聲令下,禁軍開始逐一将其内的财物搬出陵寝。
一切都在安靜有序地進行着。
突然。
“啊——”
“發生什麼事了?!”
轉頭一看,一個禁衛兵跌坐在地上,顫抖着指向面前的棺椁。
禁衛統領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由得也跟着吓了一跳。
隻見用上好金絲楠木制成的棺椁靜靜地落座在尊位上,雕刻着龍鳳呈祥的棺蓋與棺身相錯開。
禁衛統領壯着膽子向裡面探了一眼。
如意料般金碧輝煌,連角落裡都放上了似拳頭大上好的南珠。
但中間空空的。
唯獨少了人的屍骨。
柿帝也走了過來,溫文爾雅的面容在看見的那一刻瞬間變得扭曲。
他不顧一切地沖到前面,一掌掀起棺蓋。
“咚——”
巨大的聲響在墓室中震蕩。
柿帝雙手撐在邊緣上,難以置信地看着在他眼中空空如也的棺材。
屍體呢!?
殿下的屍體呢?!
“去。”
一向穩重的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把守陵人找來!!”
手下從未見過皇帝這個樣子,心中甚是惶恐,不敢遲疑地轉身向外跑去。
“等等。”
皇帝的聲音讓禁軍統領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陛下?”
不過轉瞬,柿帝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仿佛方才的失态不過是衆人的幻覺。
“不必了。”
“把棺材蓋上。”
隻剩下眼中不斷跳動的火光。
“下令,”
“此事不可洩露半點。”
“違令者,”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