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站在那裡,與身邊恐懼的氛圍格格不入。他冷漠地看着那具向他跪下的屍體,平靜的眼底是壓抑的憤怒。
那張臉……叫他如何不認得,
卓興懷。
……
當手下将這件事報告給鎮國侯的時候,鎮國侯正在前往國子監尋找钭陽的路上。
“怎麼人都看不好!?”
手下人不敢擡頭直面将軍的怒氣,支支吾吾地解釋道:“他,他是陛下的貴人,小的們不敢太冒犯,就……”
鎮國侯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誰得罪的時候,翻身上馬,向皇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皇宮,
鎮國侯面聖時,發現内閣首輔亓官柏與内閣重臣魏井寰也在。
“如此緊急,愛卿何事要奏?”
“陛下。”鎮國侯跪在地上,将菜市口剛發生的事情粗略說了一遍。
“臣有罪,未看顧好卓興懷。”
随着鎮國侯的請罪的聲音落下,禦書房内一片寂靜。
良久,柿帝開口道:“那個少年……如何了?”
鎮國侯抱拳應道:“被一群黑衣人救走了。”
“身份呢?”
威嚴的聲音中似是有不易察覺的沙啞。
“還在查,但臣猜測,或與逆黨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鎮國侯擡頭,眼神炯炯地望着柿帝。
“今日城中易動如此針對于陛下,一切應是起計劃缜密的謀反。”
“臣請陛下下旨,無論如何,定要誅殺那個少年!”
……
天色已晚,白日裡再喧嚣的京都也歸于平寂。
亓官柏被留在禦書房直到亥時方歸。
一進小院的門,便看見了床榻上的身影。
屋内炭火燒的很足,白日風波的中心像個沒事人一樣悠閑地晃着雙腿,正百無聊賴地翻着書。
聽見開門的聲音,夏福擡起頭,開心地說:“你回來啦!”
寬大的外袍随着他的起身從肩膀的一側滑落,上面曾經慘不忍睹的瘢痕已然褪去,露出光潔的脖頸。
為了養傷冬藏了幾日,一身皮肉變得更加白皙,他垂眸拉上衣領的樣子,已與姬夏别無二緻。
夜半時分,心儀之人赤着身穿着他的外袍,趴在他的床榻上,等他歸家。
此意,不言而喻。
可亓官柏蹙起了眉,仿佛并不欣喜。
夏福為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怎的如此晚?”
眼神明亮,态度熨帖。
可亓官柏沒有伸手去接,垂眸看着眼前巧言笑兮的心上人,又看了看淡褐色的茶湯。
他一眼就看出茶水中的貓膩,可是薄唇微啟,卻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茶杯被巨大的力道打翻在地,夏福被逼到牆角,極力仰頭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深吻,亓官柏很粗暴,甚至比博明塔那晚還要放肆。
仿佛這不是一個情意綿綿的吻,而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懲罰。
下唇被咬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在口腔中彌散開來。
夏福回應着他,似是感覺不出疼痛一般。
涎水藕斷絲連,二人喘着粗氣,亓官柏抵着他的額頭,漆黑的雙眸似是要将他吞噬。
“茶……喝麼?”
夏福緊緊抓住男人的衣服才能勉強站立,他面露潮紅:“先生,喝吧。”
“……此為所願?”
一向冷靜的眼中帶着央求的意味,再一次的詢問,似乎在等一個否定的答案。
“是。”
随着話音落下,握在肩膀的手一顫。
亓官柏沉默良久,然後擡手拿起一旁的茶壺,望向夏夜晚的眼神滿是脆弱:“好。”
亓官柏嘴角露出一絲淡淡地勾起嘴角,然後将茶壺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上好的紫砂壺碎了滿地。
夏福張開雙臂将自己埋進那個令人心安的懷抱中,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先生,借浴湯一用。”
屋外冬寒依舊,夏福将頭搭在亓官柏的頸間,月光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冬日的寒風吹拂過垂下的衣擺。
直到溫熱的水汽裹滿身體。
亓官柏就這樣抱着他緩步踏進水中,水攀上衣襟,浸濕了二人的衣物。
夏福摟着他的脖子,明明是先出擊的人此時卻沒有勇氣去看亓官柏的臉。
誰也沒有先動作,空氣中寂靜得隻有水聲。
……
……
“亓官柏……”
“先生……”
“心肝……”
“快摸摸我。”
此刻,他仿佛打開了塵封在内心陰暗角落裡二十年的門,當年道不出的癡心妄想全部從那扇門中飛出來。
他毫無節制,不考慮當下,也不考慮後果,似乎一生隻有這一次,甚至比服了藥的人還要瘋狂,
懷抱亓官柏,他覺得自己爛了,壞了,都無所謂。
于是索求着,
讓心愛之人把自己弄爛,弄壞。
如果可以,他甯願死在亓官柏手裡。
……
一夜激蕩過去,
最末的月光灑進屋内,本來在男人臂彎中酣睡的少年慢慢坐起身,被子從他滿身青|紫的身體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