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愣愣看着眼前一幕，還是王二最先反應過來，奔至斜松邊，伸手抓取墜落的木鳥。

終是慢了一步，最後一隻木鳥擦着他的指尖，跌下枝頭，撞上崖壁摔得四分五裂。

王二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他趴在崖邊，左手緊抓樹根，試圖撈起挂在崖壁上的碎屑。

“你小心些。”焦聞星抓住王二手臂，半蹲着朝下望去。懸崖險峭，木鳥的羽翅卡在石縫之中，距王二的手還有一段距離。

王二往前伸出半個身子，繃直手指奮力去夠。身子逐漸下傾，猛地栽倒。

碎石滑落，打在下颌，簌簌灰塵撲面。王二整個人倒挂在崖邊，若不是焦聞星死死抓住他，他早已成了谷底屍身一具。

“喂！”焦聞星一把拽起王二，瞥了一眼崖下，“算了，不過是秘境之物，之後會複原。”

“多謝師姐救命之恩。”

做戲要做全套。王二五指緊握樹根，連發絲都打着顫，他四肢伏地，臉面因充血而通紅，眼中卻不見一絲懼意。

攥緊的衣袖緩緩松開，洛玉汝神色複雜地望向演技派王二，不禁感歎卧底之路道阻且長。

“師妹手中還有一隻木鳥。你若喜歡，不如去求師妹送給你。”看王二可憐兮兮，焦聞星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拍在王二後腦勺。

竟然在這裡等着！

洛玉汝不禁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王二，他居然摸透了焦聞星的脾性。一番苦肉計下來，美美得了木鳥。

王二偷瞟洛玉汝，似被目光灼傷般趕緊撇開，又忍不住流連于掌間。

“這……王二一介外門弟子，怎好讓師姐割愛。”黯然垂頭，忍痛拒絕。

好嘛，話與被堵死了。

注意到衆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洛玉汝幹巴地抿抿嘴，拿起小木鳥看了又看，不舍道：“既然師弟喜歡，那就贈與師弟吧，務必好好愛惜。”

洛玉汝拿起小木鳥，本欲遞給王二，忽被絆住，整個人向前飛撲而去。木鳥脫手抛出，骨碌碌砸在焦聞星腳邊。

“師姐快看看，木鳥可有損壞？”洛玉汝揉着磕疼的雙肘，驚呼道。

焦聞星拂去木鳥灰塵細看，“無礙。”

“這是……風？”焦聞星接過一看，攢眉思索，随即将木鳥收入袖袍之中，“抱歉師弟，這隻木鳥恐怕不能給你……”

風？果不出洛玉汝所料，那隻小木鳥定不一般，隻是不知道“風”究竟是何意。

一束霹靂般鋒利目光射來，王二眼刀劃開長空，将洛玉汝紮了個透心涼。洛玉汝恍若未覺，假意驚呼：“師姐你看涼亭，怎麼突然出現了一盤棋？”

木鳥飛行已讓洛玉汝搶占了先機，衆弟子按捺不住，争搶着擠入涼亭。

涼亭，八面透風，霎起的臨崖勁風幾乎将人刮倒。

弟子們挽臂抱柱方穩住身形，紛紛壓低重心，眼神不住瞟向石桌上的棋盤，生怕棋盤像木鳥那般長了翅膀飛跑了。

墨玉棋盤之上，黑白子泾渭分明，報團占據左右之勢。棋盤旁放有兩個棋罐，探頭看去罐中卻無棋子。

“這是讓我們下圍棋？”一弟子說着，挪步接近蒲墊。

洛玉汝墨瞳微擡，帶着審視看向王二，她可沒忘記強塞給她的望月遺物，兩枚棋子。如今在望月秘境中又出現了棋子，此中深意王二定然知道些許。

王二并不接招，避其眼神，乖乖當着人微言輕的外門弟子，在人群外圍探頭探腦。

“圍棋是這麼下的？”洛玉汝無奈另起話題。她雖不懂圍棋，但觀其擺盤并未成包圍之勢，反倒呈兩軍對壘之勢，不由納悶反問。

她手中攥着銅鑰匙，四處看了看，不見鎖孔，隻好悄然将鑰匙收入袖中。

“也許要我們自己收起棋子再對弈？”那名弟子見無人阻止他的靠近，繃緊圓臉，擡手就要拾起棋子。

焦聞星斷然喝止，吓得小圓臉一陣哆嗦，食指無意點到了其中一枚黑子。黑子從點上偏移，整齊的隊列赫然變得歪歪扭扭。

“你碰到了。”焦聞星黑着一張臉，暗歎不聽指令的弟子未免太多了些，複又屏息觀察圓臉弟子周身變化。

崖風穿亭而過，在衆人上空嗚咽停留，忽而化作一陣陰涼掃過頭頂，衆人不禁縮起脖子，以手覆額頭。

“啊呀，師兄你的玉扣……變黑了！”系桃色發帶的女弟子驚呼。她拿出自己的玉色玉扣，複又看看圓臉師兄的玉扣，兩相對比。

圓臉弟子的玉扣正逐漸變黑，凝成化不開的濃重墨色。

圓臉弟子扯下玉扣捧在掌心，左右顧盼，衆弟子紛紛避讓，唯恐一不小心也沾上了墨色。他哭喪着臉向焦聞星求救：“師姐救救我！”

“大家不要亂碰。”焦聞星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衆人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