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泥地上濺開一簇血花,銀針斜插-入土,攪碎花心。王二半跪在地下,用左手捂住傷口。
傷口猙獰,血肉一路外翻,猶如赤紅蜈蚣,從虎口蔓延到手腕。
王二咬牙忍痛,啐出一口血沫。不消片刻,眼瞳渙散,麻痹感遍布全身。身形搖搖晃晃,稍不留神歪倒在地。
始作俑者朱厭仍有心情說笑,“被針上之毒放倒的滋味如何?”
绛紅血色逐漸發黑,似在印證朱厭說辭,此刻王二已無法動彈,他略微掀起眼皮拼勁對抗着毒性。
洛玉汝打量四周思索應對之策。此刻焦聞星接替她維持陣法運轉,無法輕易離開;王二中毒失去戰力;目前尚有餘力的隻剩她了。
“朱厭,凝冰陣即将完成,到時候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能将你給凍住!”洛玉汝雙手攥拳,高喊着吸引了朱厭注意,雙目緊張看向女修。
被朱厭掀翻的女修,像被風雨席卷而碾入泥土中的花瓣,掙紮不得,無法抵禦。好幾次嘗試爬起,都無力跌落。
“師姐我們快将他冰封住。”洛玉汝刻意大聲嚷道,擡手施法。
凝冰速度陡然增快,朱厭察覺自己已無法扭動頭顱,當機立斷調動全身靈力。
女修趁機跌跌撞撞向王二奔去,用力按住其傷口,對其低語:“我曾跟醫修學過一點醫術,我來助你逼出毒素。”
兇獸赫然高吼,竭力晃動冰封的身子。其身背高大,一個重心不穩,便朝一側傾倒。
護陣的洛、焦二人不知其打算,原以為朱厭想憑摔倒的沖力擊碎堅冰,卻見它在将觸地之時,以尚能活動的手杵地,借力躍起。
它在空中竭力調整視角,狠戾目光死死盯住她們,竟是直沖兩人而來。朱厭的目标,一直都是打斷陣法。
朱厭來勢洶洶,若不避開,二人都會被壓成肉餅;可一旦避開,陣法無人加持,封冰頃刻破碎,衆人的努力将毀于一旦。
“師妹你快閃開!”焦聞星咬牙高呼,肩膀撞向洛玉汝。洛玉汝紋絲不動,眼看黑影逼近,她語速急切:“我數三聲,我們一起撤退。”
焦聞星沒有回答,千鈞一發之際,洛玉汝沒有時間再勸,隻能在心中祈禱焦聞星會閃開。
“三、二……”洛玉汝收手,奮力推開焦聞星,正欲擡頭,朱厭身影已近在眼前。
“一”字尚未出口,卻見朱厭身子一僵,脖子不自然地歪着,随後猛地向後仰去。
龐大身軀四腳朝天重重摔落,濺起的泥污落在女修裙擺之上。她忍住厭惡将泥抖落,後又不禁興奮地拍了拍身旁的王二,“我們成功了!”
王二被女修一拍,手中一松,桃色發帶脫力落下。一個趔趄才穩住身形,王二向女修拱手:“多謝師姐借我靈力周轉調息。”
“是你幸運,我也沒想到你我靈力同源。”視線下移,注意到傷口再次滲出血迹,女修忙又撕下王二的一塊衣擺充當繃帶,“傷口需要及時醫治,我隻能暫時幫你止血。”
“師姐抱歉。”洛玉汝滿含歉意地看向焦聞星,确認焦聞星沒有大礙後,傾盡全力将朱厭冰封。
直至朱厭頭頂被冰封上,洛玉汝依舊擔心不已,隻怕稍不留神朱厭就能破冰而出。
凝冰陣乃是宗内高階陣法,洛玉汝曾看謝椿使用過一次,便暗中記住了。此次是她頭一次設凝冰陣,她根本沒有把握。
隻怪朱厭太難對付,風、火兩陣可破謝家迷霧幻境,卻無法降伏朱厭。見朱厭在灼火陣中如泡澡般自在時,洛玉汝方知圓臉那句金丹弟子奈何不了它絕非誇大。
無法降伏,便隻能困住它,封印它。
朱厭僅剩的眼珠左右轉動着,活像一枚血色珠子在冰下滾動。
那顆血珠奪人心魄,衆人心中升起一絲後怕,即使已被冰封,兇獸朱厭仍是清醒的。
“這樣就沒問題了。”女修拾起發帶,将朱厭裡裡外外捆成了粽子,她假意拍拍手上灰塵,向洛玉汝她們遞去放心的眼神。
真不知道系在頭上的發帶怎會有那麼長,洛玉汝腹诽道。
“勞煩王二你再刺幾針,封住它的經脈。”焦聞星蹙眉看向王二,似乎在評估他的傷勢。
王二點頭行動,一旁的女修略顯幽怨,“二位師姐,我已用捆仙繩将朱厭擒住了,它掙脫不出的。”
“捆仙繩?”洛玉汝不可置信地指指将朱厭捆成粽子的桃色發帶,不禁感歎修仙界真是人才輩出。
“正是。這還是家主贈我的生辰禮,說是特意命人制成發帶樣式。”女修喋喋不休,話題忽而跑偏,開始嫌棄起族長的眼光老土。
“捆仙繩乃稀世珍品,多年前曾于芥舟閣拍賣,被修仙世家以九百九十萬枚上品靈石拍下……”焦聞星看向那條僞裝成發帶的捆仙繩,未盡之言已不言而喻。
“我就是太高了,阿爹非說九九歸一。”女修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歸家後,阿爹還被要求當着族人的面彙報為何花了那麼多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