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想問她唱什麼歌?
想法太過發散,洛玉汝一時也沒了把握,狀似無意地說:“弟子剛才吓得就差要唱歌壯膽了,好在師尊出現了。”
失落一掃而空,謝椿微頓,想了想重新掏出留音石。
“師尊是想問弟子要唱什麼歌?”洛玉汝不甚确定地問道。
見謝椿重重點頭,洛玉汝頓時心頭一松,還好猜對了。對上謝椿灼灼目光,卻忽有幾分羞于啟齒,支支吾吾抖出句“勉強算得上童謠吧,定是師尊不曾聽過的歌”。
謝椿好奇心更盛了,眸中夾雜着幾分期待,那點奕奕神采足以灼燙洛玉汝心間。她偏過頭,繼續鋪墊:“是一首有關貓兒的歌……眼睛瞪得像銅鈴……”
一曲結束,萬籁俱寂,蟲兒也被洛玉汝的歌喉壓了下去,不再提名。洛玉汝呼吸一滞,慌亂找補:“慷慨激昂宜壯膽,那麼機敏的貓兒,如果辰勾峰也養一隻定會熱鬧許多。”
沒想到是如此高昂的壯膽歌,謝椿眨眨眼,給足了情緒價值,他緩緩鼓掌,努力消化聽不懂的詞,也将洛玉汝的話一字不差聽了進去。
養隻貓啊,好像也不錯。就養隻眼睛有銅鈴大小的貓吧。
不知怎的,被洛玉汝奇妙的歌曲一打岔,起先在巨門堂的煩憂頓時消散了大半。
謝椿想,他是需要洛玉汝的。
不論是以留音石交流的新穎方式,還是解開與胞弟謝靈的心結,都是洛玉汝出現後帶來的變化。
夜航船上飄灑的雨絲悠悠落在心間,紛紛螢火于樹蔭下飛舞,以及需由他來點上的斜月三星,幕幕回憶就此湧上心頭。
原來自他失憶以來,已經有了這麼多的新記憶,而每一段記憶都洛玉汝有關。若說一段回憶牽扯着與之相關的人或物,那麼他與洛玉汝之間早已纏滿不可分割的線。
“螢火回來了!”洛玉汝驚呼着向前奔去。
螢火紛紛撲扇着飛來,翩跹着将洛玉汝圍住,親昵地落在她的指尖,停留片刻忽地飛離。漫天螢火迅速結成風暴之勢,扭動着又“呼啦”散開,散落在樹梢頭。
振翅扇動的風勾亂了鬓發,洛玉汝回頭避風,看見謝椿正站在不遠處望向自己。目光被螢火染得明亮又灼灼,與之前問她唱什麼歌時的專注眼神不同,此時謝椿眼中還多了一點眷戀。
洛玉汝快步走向謝椿,在月光陰下的瞬間問謝椿,“是巨門堂裡發生了什麼嗎?”
見謝椿似有疑問,洛玉汝連忙擺手解釋:“師尊今夜皺眉不展,面露疲憊,弟子才鬥膽猜測,并非刻意打探長老談話。”
暗色籠于謝椿面龐,他微微搖頭,示意洛玉汝不必介懷,也是直至此時才知疲憊早已顯露面上。
白日巨門堂内,面對衆長老的質問,他與安同醉毫無招架之力,縱使有千萬種開托的理由,隻消一句“望月金丹被魔族奪走”足以問得他們啞口無言。
未能達成任務,謝椿、安同醉自願受罰,衆長老一時啞言,齊齊望向高坐堂内的賀染青,等待宗主的裁決。
賀染青不發一語,一味擦拭配劍暮山,衆人方知宗主早已動怒。
“那個魔族,你們口中的‘黑袍人’,有何特征?”半晌,賀染青才問出第一句話,暮山劍被她擱在膝頭,幽紫劍身散發寒芒。
安同醉思索片刻:“黑袍人實力深不可測,比以往交手的魔族都要強。納入他人金丹乃有違天道之事,自身也會遭受真氣焚身、徹骨之痛,他卻硬生生扛下,與我二人打得了來回。是吧?”
回想與黑袍人交手過程,尤其是黑袍人強壓望月金丹帶來的影響時,出招毫不遮掩,那股熟悉感揮之不去;不僅如此,黑袍人似乎對他與安同醉也相當了解,總能一瞬洞悉他們的招式,并立刻化解。
種種古怪猶如疑雲,萦繞謝椿心頭。
賀染青見兩人沉思,明顯還有所保留,命他們如實告知,不得有所隐瞞。
“并非有意隐瞞,隻是感覺。黑袍人似乎很熟悉我倆,總能事先預判。與之交手,雖招招緻命,但卻像極了宗門比試。”安同醉說不下去了,他自己說着都覺得荒謬,更别說聽的人了。
朝謝椿投去求助的眼神,謝椿點頭認可了安同醉的說法。一人這樣想可能是錯覺,兩人都這樣認為,便有一定可信度了。
長老們不由竊竊私語。“仙魔大戰時未見有此号人物。”
“據悉,曾分散為政的魔界各部已經有聚合的迹象,其中推手被魔族尊稱為尊主。”
“不論是黑袍人,還是魔族尊主,都像憑空出世。如今魔族已拿芥舟閣開刀,仙門不得不防啊!”朱邦彥言辭懇切,聽得衆人一陣沉默。
仙魔大戰的煉獄慘狀深深映在每個人的記憶中,如今戰火即将被魔族重燃。
謝椿腦海飛速閃過幾幅畫面,畫面裡他似乎在與誰比試。記憶閃斷出現,無法承受的他不由踉跄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