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雷斯下意識就趕緊起來幫主人撿東西,無意中看到了圖紙上的零件模型有些眼熟,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江杼伸手拿了過去。
江杼動作算不上輕,甚至有些着急,不太想讓加雷斯看到的樣子。
而這樣的動作和表情加雷斯當然察覺到了,隻是主人不讓他看,他就隻能當做沒看到,也不敢去問。
江杼不想讓加雷斯牽扯到這些事情裡面,需要什麼零件他可以自己研究,即便沒有系統的幫忙,他也不想讓加雷斯為他做出什麼犧牲。
“好了,很晚了,早點休息吧,以後晚上可以不用做宵夜的。”
江杼還是用着那樣溫柔的語氣,但他心中想的都是差點被加雷斯看到的圖紙,心有些亂,便沒有注意到加雷斯那微小的情緒變化。
加雷斯抿了抿嘴巴,牙齒咬了咬嘴裡的軟肉,眼眸低垂着,全然沒了剛剛那樣輕松開心的樣子。
但也不過一瞬,就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他不想讓主人看出什麼不對勁,忍着心中的難過,勉強自己揚起笑容送主人回房間。
西西離開後,小工房裡安靜了許多,珂珂引導倉在另一間,兩人并不會相互影響,也就隻有這個時候,加雷斯才能有一點自己的空間。
加雷斯沒有啟動電源,隻是在引導倉裡安靜的坐着。
他想,剛剛主人拿走的圖紙很是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主人卻不許他看的樣子,很是奇怪,雖然主人也經常在家工作,但是從來也沒有可以避諱過他,怎麼今天就... ...
加雷斯剛從得到名字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就想到了主人從他手中拿走圖紙時,那樣避諱的眼神,一想到主人這樣的神情,他就覺得心痛,像是被人狠狠攥着,隻有自己用力呼吸才能得到一絲氧氣的補給。
原來冰涼的芯片複制出來的心髒,也會這樣難受。
加雷斯好像真的感受到了疼痛,雙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視線向下看去,隻一瞬間,加雷斯就知道了那圖紙上畫的是什麼。
那時自己頸間的軸承,江杼收起圖紙的速度極快,細微之處加雷斯沒能看清,但僅憑直覺他就知道,一定是這個軸承。
加雷斯猛的坐直了身子,雙手抓着自己頸間正在閃着微光的軸承,這是支撐他能夠行動自如的動力來源。
主人是很需要它嗎?
是的,上次主人讓自己坐着,一直盯着自己看... ...應該就是在看這個軸承了吧。
隻可惜當時自己滿心想的都是主人,卻沒有發現,其實主人在意的一直都是這個軸承而已。
加雷斯想到這裡,好像突然才想明白,自己一無是處,主人卻願意将他留在身邊,原來都是因為這個,如果他身上沒有這個軸承,也許主人根本就不會将他帶回來。
是了,難怪,西西那樣陽光活潑的少年都會被主人打發走,卻還願意将他留下。
加雷斯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難過了,主人每天都忙于工作,别說陪陪他了,就是能說上話的機會也很少,隻有一次主人主動找他,也是為了看看這個軸承。
都是為了工作,不是因為他,能給主人的工作提供一些便利,這恐怕就是他唯一的用處了吧。
次日,江杼用完早餐,臨走前,加雷斯主動上前努力的斟酌用詞,小心翼翼的旁敲側擊了這幾天主人工作的事情。
主人說,是為了參加一個比賽,很重要,其他的部分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差其中一個重要的部件還在實驗中。
加雷斯聽了就知道是為了軸承的事情,心中默默,不再出聲。
江杼的配件實驗正進入了緊張的環節,卻總是在快要成功的時候就掉了鍊子,這幾天江杼和韓小禹在工作室反複研究,将零件拆了裝,裝了又拆,圖紙也修改了好幾版,卻總是以失敗告終。
大賽将近,接二連三的失敗讓江杼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也不怎麼回家了,整天就是泡在工作室裡,埋頭苦幹,胃口也不太好。
正好這天珂珂和加雷斯準備了午餐,想着江杼都好久沒有好好吃個飯了,準備去給江送飯。
珂珂是出過門的,先前跟着希羅時曾經去過一個江杼的工作室,隻是加雷斯自從來到江杼家在也沒有出去過。
更何況從前他也隻是待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從來也沒有正經的走在陽光下過,他害怕,害怕出門,更害怕主人不喜歡他出門。
加雷斯囑托珂珂将午餐送去主人那裡,而自己留在家裡。
他更怕的是像那天晚上一樣,主人看着他時,那樣疏離的眼神,哪怕江杼給了他名字,給了他與西西他們同樣的溫柔,但加雷斯卻永遠無法像西西那樣坦蕩,自信。
對,自信,那是他沒有的。
那樣放肆的湊上去同主人撒嬌的樣子,他做不到。
主人經常在書房工作,書桌上也會留下各種圖紙資料,雖然主人每次都會關門上鎖,但想要打開一個普通的鎖,對于加雷斯這種人偶來說,算不上什麼難事。
加雷斯看着面前關閉的房門,站着原地止步不前,雙手幾次擡起,想要去搭上把手,卻又被他自己給勸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