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應的加雷斯,神情稍稍放緩,像是調整了一下,理順了皺起的眉頭,對着江杼露出了一個腼腆卻不加掩飾的微笑。
這微笑江杼從未在加雷斯臉上看到過,面上跟着加雷斯扯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心中卻覺得苦澀難耐。
江杼對着這樣的加雷斯束手無策,想到那晚隻剩下一個軸承的加雷斯,他不敢想加雷斯是怎樣拖着殘缺的身體,一個人走出去,外面是未知的恐懼,錯綜複雜,撲面而來,可加雷斯卻逼着自己往前走,不敢回頭... ...
加雷斯那樣膽小,他一個人在外面... ...會被欺負吧... ...
江杼抱着加雷斯想着想着便紅了眼眶,面對加雷斯有沒有想他的疑問,江杼哽咽的快速吸了口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接連點了好幾次頭,聲音發顫:“嗯,主人想你了... ...很想你... ...”
江杼的頭靠在加雷斯的肩膀上,将人緊緊擁在懷中,在加雷斯看不到的地方,一滴眼淚順着江杼的臉頰而下,順着發絲滴落到了加雷斯的後頸處,濕潤了皮膚,而微小的水氣順着後頸處的鍊接縫隙不知不覺的鑽了進去。
加雷斯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他沒有像剛剛那樣伸手抱着主人,而是微微擡手,不知怎的又重新放下,最終隻是輕輕抓住了主人的衣角,橙黃色的眼眸呆滞了一瞬,從嘴角洩出了兩個字:“主人... ...”
加雷斯聲音很輕很輕,僅一瞬那橙黃色的雙眸就重新恢複了運轉,剛剛那句微弱的,怯懦的“主人。”就這樣一閃而逝,而就是這樣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在江杼耳邊響起的熟悉的語氣,卻被江杼牢牢的記在了心裡,将攥着加雷斯肩膀的手臂更加用力的收緊。
瓦特利安坐在前排透過後視鏡看到兩人旁若無人的抱在一起,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并未說什麼。
瓦特利安吩咐司機将兩人送到家,江杼讓加雷斯先自己回去,告訴他自己想喝一杯茶希望他先回去和珂珂一起準備,而江杼自己卻在樓下和瓦特利安交談了起來。
“會長,敢問會長加雷斯的形體您是在哪找到的?還有他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江杼剛一見到加雷斯就有許多疑問,奈何他不好在加雷斯面前說這樣的話,隻能将人打發走,這才有機會問問瓦特利安。
瓦特利安早知道他有此一問,一點也不意外,神情平淡道:“加雷斯在回收站被發現的,本來是要被扔進粉碎機處理的,隻是每一個報廢要進行審批處理的人偶都會被上報到協會,經過審批才能處理,正好這段時間我沒有出差,處理文件時看到了,就将人偶留下來了。
江杼對瓦特利安這套說辭半信半疑,一邊感激一邊詢問:“那真是多謝會長了,加雷斯身上殘缺了一部分芯片,我原以為怕是救不回來了,多虧了會長不然我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加雷斯能平安回家想必是會長用了芯片分離的技術吧?”
“無妨,我們既是朋友,幫個忙也不算什麼,更何況江先生自然不會讓我白忙活不是?”
“會長幫了我,我自然懂得知恩圖報,隻是剛才看到加雷斯的狀況,與從前大不一樣,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加雷斯從回收站被送到我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要不行了,整個身體機能都已經衰竭殆盡,更何況還少了一半芯片,你也是機甲師,你也知道這少了一半芯片相當于少了半個腦袋一樣,能将他修複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瓦特利安微笑着回答好像真的為了幫江杼的忙廢了很大心力,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确沒錯。
“那是當然,會長為了我的事一定是費勁心思,這點我一定記在心裡,隻是加雷斯的身體雖說缺少了一半芯片,會遺忘掉一些東西,身體各項機能衰退這些都是正常現象,隻是我今天看到加雷斯,我看着他的表現,身體的各項機能性非但沒有衰退,反而比從前更強了些,就連... ...”
“你也感覺到了,這是我特意去請教了我的老師像他說明了加雷斯的狀況,像加雷斯這樣的,通常情況下都會被直接粉碎,所以修複的方法少之又少,加雷斯身體的殘缺部分如果不能補回來,他是沒有辦法被重新啟動的,所以我特意為他載入了一些系統性的資料來彌補,确保人偶系統能夠順利運行。”
“哦,對了,你可以放心,我所添加的系統資料都是現在市場上最高端的人偶系統。”
說到這裡江杼才明白,原來加雷斯的不同是因為被植入了别人的系統資料。
瓦特利安字字句句都是為了他好,江杼就算心中不舒服,但也沒辦法說些什麼,隻好笑了笑又再次道謝将人送走。
江杼家就在二樓,不坐電梯也就幾步路的功夫,隻是江杼走了兩步就靠在了樓梯欄杆上。
江杼站在家門口緩了又緩才開門進去,剛進家門就看到珂珂和加雷斯一起站在廚房門前等他,就像之前... ...也是這樣,隻是現在的加雷斯沒有像從前那樣怯懦的躲在門後邊,哆哆嗦嗦地露出個小腦袋。
現在的加雷斯和珂珂并排站在一起,面帶笑容地等着自己回家,他應該高興的,加雷斯能自信大方的面對自己,面對生活,他應該開心的,可每當江杼對上溫柔的眼神就止不住的心酸。
“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