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飄落着金黃箔紙,常湫像喪失了聽力一般。
少年怔愣在原地,不遠處席上的觀衆正瘋狂揮舞着手上的橫幅,常湫頭上忽地一沉,他偏過頭看向身側的人。
“眼睛好紅。”賀枝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
常湫重重眨眼,眼前泛起薄薄水霧。
周遭的聲音湧入耳廓,他被傅語推着站在獎杯面前無措地看着賀枝,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一直到下台常湫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賀枝走在他身後,不輕不重拍了下他肩膀。
“賀隊,待會兒可能得麻煩你一下,那邊要采訪你跟常湫。”工作人員從身後冒出,他将聲音壓得很輕,賀枝點頭随後将消息告訴常湫。
常湫隻在電腦前看到過這名主持人,他沒有精力放在采訪上,幾乎隻有真正問到自己時才會說兩句,其他時候完全是賀枝在說,他在旁邊點頭扯出抹微笑表示贊同。
喬末坐在保姆車上看軟件上推薦的附近餐館,前排車門打開,賀枝牽着常湫的手一點一點晃進來。喬末撇撇嘴擡手打開頂上的燈照亮中間道路,讓兩個人坐在與自己并排的位置。
蘇霁握着手機一會兒在教練群裡對線,一會兒在網上跟黑子對線,忙得根本擡不起頭。
喬末詢問幾個人的意見,想出門好好吃一頓卻被尤清音一口回絕。
原因是太累了。
喬末點了火鍋,計算着時間大概跟它前後腳到基地。
路程不近,常湫的手被賀枝抓着十指相扣,現全擠在後者的外套口袋裡。
太熱了。
常湫難耐地動着手指,食指一下下點在賀枝的骨節上。
車窗外的路燈投在常湫臉龐,模糊了棱角又将白皙的皮膚渡上一層暖感,一點不見平日裡的冷淡。
有節奏的沉重呼吸聲在車廂内響起,沒過多久又傳來幾道。
常湫偏頭看着車窗外的外環線,從有些反光的玻璃上悄悄注視賀枝的身影。
模模糊糊的并不真切。
他看着賀枝身影恍惚一瞬,下一秒自己肩膀隐隐發沉。
賀枝燥熱的氣息撲在他的脖頸,身上較淡的花香漸漸将他包裹起來,常湫的大腦神經倏地一下繃斷。
“我靠一會兒可以麼?”賀枝的聲音很輕,過于疲憊讓他的聲音有些顆粒感,惹得常湫耳朵尖紅。
常湫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肩膀上還有個腦袋時沒忍住繃直身體,連呼吸都不敢大幅度。
濃黑的發絲蹭着他白淨的脖頸,時不時牽起癢意讓他想逃離。
他嗅着自己身側好聞的花香,眼睛控制不住向右偏。
坐在另一邊點完外賣的喬末注意到兩個人的動作後好奇看過來,在發現常湫注意力不在他這邊時悄悄舉起手機。
常湫全身緊繃,手指懸在半空,内心幾番掙紮後慢着動作搭在賀枝手背上。車子平緩地向前勢,他斜側着眸子盯着賀枝的鼻尖看。
這個角度他隻能看見賀枝的鼻尖,以及略微向下的唇角。
燈光掃過,賀枝鼻梁側邊的小痣在黑暗中一閃而過,将常湫的視線死死抓住不放。
“......”
常湫微微低頭,單薄的唇瓣帶着涼意觸碰那一點柔軟。
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讓常湫面紅耳赤,少年小幅度偏頭注視另一旁的喬末。喬末正在看手機,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
常湫松口氣,左手撚着隊服口袋内側,指甲隐隐嵌入肉中發着疼。
他今天心情很好,在車上也因為興奮沒有打瞌睡,一路挺到了基地。
車子停穩後他伸出手指戳戳賀枝的臉頰,對方良久沒有動作,隻有沉悶的呼吸撲在他的頸邊作為回應。
賀枝睜開迷茫的雙眼,右手捉住常湫的手腕。
“到基地了。”常湫聲音聽上去不鹹不淡,反倒有些冷。
賀枝嗓音低沉應了聲,握着常湫的手湊到唇邊磨了磨,說話時含含糊糊:“待會兒有事麼?”
“什麼?”常湫低下頭,發絲從賀枝眼前掃過,“沒有聽清。”
側邊的隊友開始下車,腳步聲,衣物摩擦聲,談論聲愈發清晰,将保姆車内氣氛烘得熱熱鬧鬧。
賀枝閉上眼睛,擡頭親了下常湫耳後。
“待會兒有時間麼?”
常湫感覺自己的心如鼓震,一下一下敲擊着耳膜阻止大腦思考。他搖搖頭,說話時有些打飄:“沒有。”
賀枝的唇簡單動了下,他沒有聽清說了些什麼,隻是看口型猜測那是一句“好。”
基地内燈火通明,一樓依舊是冷色調,看着沒有什麼生氣。電梯到了三樓人聲逐漸加大,變得有了些人氣。
可到了四樓氣氛又變得清冷起來,傅語打着哈欠伸懶腰走出電梯,剛兩步路就看到了坐在訓練室外面沙發上的小可。
小可聽到聲響後看過來,那張還算青澀的臉龐上露出抹笑意。他站起身看着尤清音的身影,腦袋卻被傅語的大手蓋上。
傅語蹂.躏着他的碎發,說話帶着些許玩鬧意味:“鄭鑫禾同志,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等誰啊?”
小可臉蛋‘蹭’地通紅,瑟縮着脖子試圖躲開傅語的手:“語哥你别打趣我了,我是因為戰隊赢了特地來恭喜你們。”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沒事了。”傅語嬉皮笑臉地擡手,“我怕我再逗你有人跟我急眼。”
小可眼神飄忽,停在傅語後方的尤清音身上。
後者推開傅語肩膀,自然而然牽過小可的手詢問有沒有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