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甯心頭一怔,眼睛有點濕潤,她低頭假裝吃飯,回應的聲音像是從飯碗中擠出來般,細若蚊蚋,但又清晰可聞。
“嗯。”
在面對這些真摯的感情時,佘甯總有種愧疚感。
好像她就是個小偷,在偷取原主的家人,原主的幸福,每當她感受到那些溫暖時,那種愧疚感就會從心底冒出來狠狠地戳她一下,讓她清醒,那些美好不屬于她,也不是她的東西。
即使她許諾自己要改變劇情,将原主一家都安全地保下來,帶着她們紅紅火火地過上好日子,也不能抵消心中的愧疚感。
佘洪梅知道佘甯主意正,有想法,将自己的意思表達完後,佘洪梅也不再說什麼,她岔開話題,稱贊起今天的菜式。
“阿甯,試試這個蟹,我特意挑了滿黃的。”夾了一隻梭子蟹,将它的蟹殼掰開後,細心地挑去蟹心,又将蟹身從中間扳斷,佘洪梅将多黃的那邊遞給佘甯。
雪白的蟹肉上頂着紅黃的蟹黃,因為從中扳斷,有部分蟹黃流到了蟹肉上,白的極緻,黃的誘人。
佘甯聞言連忙擡頭,暫時先将心中那些想法抛開,專注于眼下。
她伸手将佘洪梅手上的梭子蟹接過來,四月的母梭子蟹最是肥美。
蟹肉的鮮甜細嫩,蟹黃的肥美香醇,兩者交織在一起,醇厚的味道在口中散開,有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好吃,你也吃。”
吃了一口,擡眼,見佘洪梅寵溺地望着自己,佘甯有些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随後又鼓起勇氣跟她對上,夾了個她喜歡吃的粉絲扇貝給她。
“媽,姐姐,你們吃。”佘妮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今天的菜都好好吃,她一直埋頭吃飯。
此刻見大家都在夾菜,她也湊一份,拿着筷子給大家都夾了一份臘肉煸炒豆角。
佘老太太現在還是在房間裡吃飯,螃蟹吃得有些麻煩,佘甯給她蒸了蟹肉蒸蛋,高蛋白易消化,這頓海鮮大餐,大家都吃得很開心。
晚上睡覺時,屋裡有蚊子,不知道佘洪梅在哪裡找了半截線香點着,放在床角處,一縷悠悠的白煙緩緩升起,很快地房間裡充滿了自然的氣息,清新雅緻,聞着心曠神怡。
佘甯洗完澡推門進來,聞着這清新的味道,總感覺有些熟悉,但她這些天東跑西跑,精神緊繃着,身體累得夠嗆,沒多想,躺床上不一會她就睡着了。
屢屢白煙蜿蜒升起,香味籠罩着整個房間。
“佘甯,你家一家的孤女寡母,沒有男的怎麼能行?”
“你媽還那麼年輕,肯定要嫁人的,你一個姑娘家,撐得起佘家嗎?”
“你以後嫁人,沒有娘家人撐腰,不被人欺負死?”
“我家耀祖又乖又孝順,過繼到你們家,你不就有大哥撐腰了。”
“還有以後你奶現在這個樣子,你也不想她死了沒人摔火盆吧。”
河邊岸上,背對站着,穿着碎花布衫搭配深藍粗布褲,頭上帶着塊彩色的棉頭巾的女人拉着小佘甯苦口婆心,喋喋不休地說着。
佘甯站在半空中,她看到小佘甯蒼白着臉,氣得發抖地掙開那人的手掌,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跟那婦人理論。
“你跟我媽怎麼說話的,找死啊你!”突然,側面一個兇狠狠的男的沖過來一把将站在岸邊的小佘甯推進河裡,佘甯連忙伸手上前想抱住她,但兩人碰到一起,小佘甯從她的身上直直地穿了過去。
“撲通”的一聲,佘甯仿佛自己就是小佘甯,冰冷的河水淹沒她的頭頂,鼻子呼吸不了,窒息的感覺一陣陣傳來。
在她差不多要昏過去時,眼前亮光一閃,她來到了一個屋子前面。
“生了生了,生了個女娃娃!!!”堂屋東側門被打開,抱着襁褓的婦人高興地說着。
“好,好,女娃娃好啊!”
“福壽康甯,她就叫佘甯吧。”抱着女娃娃,爽朗的老爺爺笑得開心。
襁褓中閉着眼睛,抿着嘴巴睡着的小嬰兒,她的耳後有顆小紅痣。
佘甯待在白霧裡面,看着她從嗷嗷待哺的嬰兒到蹒跚學步的小娃娃再到不到案頭高就拿起菜刀的小姑娘。
看她不知道為什麼但腦海裡總是會冒出天南海北各種不同的菜譜來做菜,看她在特殊那幾年裡想各種法子來改善生活,看她自責沒有能力救得佘老爺子。
原來從頭到尾,她都是她。
佘耀祖那次推她掉河裡,她将胎穿從小在這裡長大的事情全忘了,隻記得後世的自己,高燒後醒來以為是後世的自己穿來頂替了原主的身份。
也是高燒後的醒來恢複了後世的記憶,系統才被激活,而她才知道自己生活在年代文裡面。
原來佘甯就是小佘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