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披散,随他越發穩健的步伐劃過一道黑色的流光,灑下暗淡的金粉,像是鳳蝶劃空留下的痕迹。在地上鋪陳出一條金色大道。
在他離開後不久,銀色天花闆上插下一把粉嫩的鐮刀,粉色花螳螂複眼猙獰,追尋那道金色的痕迹。它擡起前足探頭,感受中空氣中躁動的信息因子。
咯咯咯……
像是被什麼激怒到一般,他開始瘋狂啃食頭頂那一堆破銅爛鐵。是的,一堆破銅爛鐵……
剛剛還堅固如鐵的天花闆早已被腐蝕成一堆破銅爛鐵,搖搖欲墜,花螳螂的随時都會連同天花闆一起墜落地面。佩螳扭頭,蟲瞳中全然倒映着明黃色的巨瞳,它們像是邪神的眼睛,凝視着一切。
形似鳳蝶的巨蟲灑下的金粉将天花闆腐蝕的一幹二淨。
“最好如你所說,把母親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當然,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永遠是祂最忠誠的侍從官。祂的意志大于一切。”它緩緩挪動,露出了焦傷的羽翅,翼尾處原本鑲嵌有巨眼的地方空了一大塊,至今都沒有恢複。原本為了快速拟态而砍卻的下半身也張了出來,皮膚連接處新舊分明。
它的身上有很多與黎洵分離時沒有出現的痕迹,細細辨别,有剪傷、電擊造成的焦傷、燙傷……
傷痕如苔藓,密密麻麻遍布翅羽下方。看着可怖,卻絲毫不影響它的靈巧的動作,金色巨形鳥蝶搖曳着靈動的身姿,跟從者金色的痕迹,隐入黑暗。
*
穿過最後一扇大門,刺目的白光突兀紮入眼中,淚腺微顫,眼瞳生理反應性的流出幾滴淚。
黎洵抹掉眼角伸出的淚痕,低頭謹慎地潛入中區。是錯覺嗎……,有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光線刺目難忍。
再擡眸,周圍的燈光又不刺眼了。剛剛留下的淚恍若是錯覺。
可能是他太累了,從黑暗環境中突然來到如此敞亮的環境,确實很傷身。
可是他還沒走兩步,就跌到在地,潮熱感從上向下鋪開,襲擊着身體的理智,尖銳的刺痛感從背後傳來,這還不是最糟的。一陣強烈的缺氧感抑上心頭,低血壓的症狀是一樣也沒少。
他很想停下來歇息片刻,頭頂懸着的利刃可不容許他停下。
身體虛弱的像是被人塞進洗衣桶折磨一番後撈來,汗水順着劉海滑落,在鏡片上留下一條水痕。
黎洵繃緊牙關,用手肘靠在牆上,一瘸一拐前行。越是深入,看見的實驗員就越多,沉悶的皮鞋聲從前方傳來,他左右回盼,終于在一個堆滿紙箱的小角落找到了藏身點。
他僵硬地下浮身體,蜷縮成一團藏身在紙箱堆積成的小角落内。等待許久後,都沒有聽到離開的聲音,那兩個實驗員在他面前停下了!
他面前的紙箱被狠狠地踹了腳,差點散架,黎洵渾身繃直,黑眸定準不遠處的大門,門旁透明蓋子下蓋着紅色應急按鈕,隻要按下,室内就會進入應急鎖定狀态。整個中層都會拉響警報,這裡的門也将變為死鎖,隻能等待外面開鎖。
就在那人要踹出第二腿時,咯吱咯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呸!豁!”
“我艹,你幹嘛呢,發什麼神經。”
“門門、門外有東西!”瘦子一溜煙躲在了胖子身後,指着面前那扇門道。
“你腦子出毛病的樣子可千萬别給博士看到,你想報廢可别拉上我!”胖子擡起手肘開對方,撺掇着門闆手,罵罵咧咧的靠近門,在小心确認一番後,他終于松下了吊着的那口氣。
最近主管真的是越來越瘋狂了,他們這些搬運工不是在處理屍體,就是在處理屍體的路上。已經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
“喂,”胖子轉過身,像是壯膽一般大聲喊道:“你說那什麼狗屁轉化實驗什麼時候結束啊,人變蟲的橋段我可真是看夠了。”
轉化實驗,人變蟲?黎洵微微拱起,将耳朵貼在紙盒邊。他現在要盡可能多的收集信息,這樣才能把那個留着紅色發尾的死王八舉報掉。
紅色發尾死王八,這是黎洵對“博士”的稱呼,用因為他實在是太欠了,黎洵給他取了一個特别貼切的外号——紅色發尾死王八。
黎洵現在的狀态更差了,從原本的渾身癱軟到刺痛又癱軟。他集中了好幾次神志才聽清對方在說什麼。
“唉,你别說。上面不久前出事了,聽說東西沒帶回來。我看啊,問責是遲早的事兒。”瘦子摳了摳臉,懦懦地回道。
“怕什麼,主管會搞定的,我跟你說啊……”胖子左顧右盼了好一陣子,确認周圍沒人後,才靠近嘟囔道:“我聽那些實驗員說,主管的新研究的藥物已經成功了,雖然我不懂什麼什麼階段。但是我上次可是親眼看着主管造出那些怪物的。”
“是那個嗎,是哪個嗎!001?!”瘦子驚呼出聲,話音顫到停不下來,“之前住在中區的,那個黑發小男孩?”
“對對對!就是聽得懂人話那個。新藥已經研發好了,這次就缺實驗品了,不然你想,前段時間管理他為什麼天天發牢騷。”
“那是發牢騷嗎!你沒看到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