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洵直奔主控室，他中途沒有一刻喘息。剛從電梯下來，他就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紅發死王八！

中央電梯開門的位置距離主控室很近，下電梯徑直向前走就是主控室，而在這條走廊的另一邊，則是副梯，主次通道呈十字形交叉，卡門奈特的博士就在主次通道交界處。

博士輕蔑的表情在注意到伯林的瞬間扭曲。特别是發現之前好不容易耗費巨資才抓到的，實驗品竟然跑到了黎洵身後，還表現的那麼乖巧聽話時，博士的眼神更猙獰了。

情況不明，雙方僵持不下，一時間誰也沒有輕舉妄動。黎洵一隻手懸在電梯關門鍵上，博士始終藏在拐彎處後。

這件事最終以對方先被人拽離畫下終止符，在被拽走前，博士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老舊U盤，捏在空中晃了晃，指着主控室挑釁一笑：

我留了好東西，遊玩愉快。

……

緊急通訊、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卡門奈特成員、還有回撥好幾次都沒有接通的通訊。一切都指向了一個可能——洛守真失蹤了。

頭頂的生物信息驗證器低低垂下，一切電子産品都失靈了。黎洵焦急拍打大門，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血色瞬間從他嘴邊褪去。懸吊的心髒感覺快泵不上氣了，拳頭握緊又放松，幾次過後，他終于下定決心。

“伯林，破門。”

“好的，哥哥。”

伯林很享受這種被注視和需要的感覺，哪怕破開人形軀殼的痛苦會叫他生不如死。這次他學精了，脫掉了上半身的衣服，背部的兩塊硬骨幼節奏的往外移，從脊椎向兩側堆成兩個鼓包。

正當鼓包要裂開，蝶翼将展之時，一聲電梯聲突兀的響起。

兩雙眼睛呆呆地望着站在電梯裡的身影。

“……”

“……”

“……”

三人都沉默了。黎洵心虛的抱住伯林，将衣服套在了他身上。伯林不知是爽到興奮還是怕又壞了事，總之，他顫抖的很厲害。

用力按住身下抖到令人牙顫的身體，黎洵面無表情的将伯林的外套回他身上，然後像抱娃似得，卷起來。

伯林現在的眼神狂熱又壓抑。如果蟲族興奮的時候眼睛會彈出星星特效，黎洵肯定會被一堆小星星壓在下面。

*

指揮室外，黎洵将自己遇到卡門奈特的事情報給了洛守真，洛守真拉高褲腿，她的左腿上布滿了勒痕，還有幾個細小的彈孔。彈孔直穿機械義肢，差點報廢了她的義腿。

有人以線人的名義支開了洛守真，引她前去下層關閉門閥，還好中途被她發現異常，反殺了那群埋伏她的人。

在一番信息交換過後，他們一同用尋來工具撬開了主控室的門。剛進入主控室，艦艇内就響起了被入侵時才會響的緊急警報，前來支援的機器人全被派去看門的伯林幹掉了，兩部電梯外堆積了一大堆機械護衛。

洛守真和黎洵輪番檢查，都沒有查出問題。好像除了門壞了，主控室一切正常。飛船地圖能正常打開，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遠程操控，船長的聯系方式也能正常撥通。

這一切正常到反人類。

黎洵撥過控制台，腦海中輪播着剛剛紅發死王八的一舉一動。忽的，指腹下光滑的觸感變得粗糙，他頓下疑惑地摸了摸。那是兩個USB接口，藏在連排按鈕中，很隐蔽，開燈也不很那發現那種。

他突地想起了那個晃動的U盤……還有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留了好東西，遊玩愉快’……

“好東西……該不會是……”

黎洵心中一震，連忙刷新系統，指尖剛觸及刷新鍵，散發藍光的飛船模型驟然崩碎，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排紅色的【ERROR】

【ERROR】

【ERROR】

【ERROR】

錯誤，全是錯誤，錯誤布滿了整個屏幕，不僅是主控室，整艘飛船都亮起了紅燈。所有能标記字幕的地方，全都打上了【ERROR】的字樣。傳火号AI仍能溝通，卻将他倆判定為了入侵者。

好在洛守真及時從腦後拉出數據線，用腦機接駁的方式接主程序，這才讓他們躲過了最緻命的通緝播報。

洛守真的整塊腦殼都是金屬的，腦後有一會超大的數據接口，黎洵很熟悉，他知道部分公司員會在體内植入大量義體，特别是植入腦機，以便生活所需。

說人話就是，把手機塞到了腦袋裡，人腦代替數據處理器。

不停彈出的紅色彈窗配上連接USB口後徹底一動不動，僵在原地的洛守真。荒誕的畫面讓他想起了一句話，刻在每一本聯邦教材上的話：

數據化我們的靈魂，潛入廣袤的大海，脫離血肉之苦，感受前所未有的魅力——數據深潛。

不管穿越到這個世界的記憶多麼久遠，他還是無法忘卻這句話，忘卻不了翻開聯邦教科書時受到的觀念沖擊。毫無疑問，洛守真現在就在進行數據深潛。

黎洵不敢懈怠，與洛守真拉開距離。升騰的氣息從她身上往外散，即便黎洵已經站在了離她一米遠的地方，仍舊能夠感受到四周異常升溫。

一絲絲焊接味飄入鼻中，黎洵連忙壓住反抽的胃，捏着鼻子彎腰忍耐：

“這味道簡直和烤焦的主闆的一樣。”

燒焦的味道越來越重，汗水打濕劉海，他像被握住了嗓門眼，緊張到心肺共顫。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場面焦灼不下。飛船的錯誤警報鎖住了兩台電梯，這一層沒有配備純水滅說器，他根本無法為洛守真提供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