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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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春名:……
及川春名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着,希望秋庭憐子可以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又或者是聽到她的心聲,總之能讓她醒來就好!
微弱的光線映照在了一旁的秋庭憐子的臉龐上,她的手裡正握着溫度計,眉頭緊鎖着,生怕及川春名的體溫再升高,這個晚上,秋庭憐子幾乎都沒怎麼睡。
秋庭憐子看着及川春名因為高燒而不斷呻吟着,少女的聲音就像是一把被拉斷琴弦的琴發出的聲音一般,每一個音符都承載着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春名?醒醒……”秋庭憐子上前碰了碰及川春名,但很可惜,秋庭憐子叫不醒她。
夢境中的及川春名眼一睜一閉,她看見自己身處在了一片荒蕪的沙漠之中,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沙丘,沒有一絲生命的迹象。
太陽也高懸在天空之中,肆無忌憚地炙烤着廣袤無垠的大地,空氣似乎也被這熾熱所扭曲,讓人難以呼吸。
在這樣的高溫下,及川春名隻覺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渾身上下都被熱浪包圍,汗水不停地從額頭滑落,浸濕了衣衫。
喉嚨裡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令她感到無比的幹渴而又難耐,及川春名艱難地向前行走着,腳下的沙子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感覺怎麼樣?”
及川春名聽見了那個金發女人的聲音,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就又近在遲尺。這感覺糟糕透了,及川春名在心裡默默地想着,她說不出話來,隻能搖了搖頭。
望着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沙漠,及川春名又聽見那個金發女人說,那聲音如同曠野中的疾風,既低沉又震撼,“在這片沙漠中,我曾經徒步走過了十二個周目,我沒有等到你,也看不見任何的盡頭。”
十二個周目……?
不過那個金發女人現在可沒有時間向及川春名解釋,而是自顧自接着說道。
及川春名一邊行走着,一邊又緊緊地咬着牙。她想,如果可以的話,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跟這種自顧自說話的人共處一室的!
“你夢到過我,哈,還不止一次……”
及川春名聽着那個金發女人的聲音,開始回想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那些夢境就像是一部錯綜複雜的電影,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放。然後,及川春名從這些夢境裡找出了其中一個。
她想到了自己在夢中夢見的場景:
那是一個渾身是血、面目模糊的女人,風沙嗚咽着緊緊将女人擁住,女人想要轉過頭去看她的身後,那裡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熊熊燃燒,就像隕落的太陽。
及川春名看着那個金發女人在沙漠中竭盡全力地奔跑,直到女人用盡全身的氣力,爬到了一處生滿了仙人掌的綠洲;
仙人掌的刺狠狠地紮進了女人的手掌,在及川春名的視野中,她看見了女人擡起被鮮血染紅的半張臉,虔誠地吻上仙人掌頂端紅色的小花;
在夢境中,及川春名的身體如着魔一般,不顧一切的向着女人的方向跑去,但等及川春名到達女人的身邊的時候,綠洲已經變成了一片荒蕪;
女人就倒在了地上,金色的長發将血肉模糊的面頰一點、一點割裂,她半睜的眼眸已經死去。
心髒外像是被裹着發緊的布條,及川春名的呼吸變得都有些艱難了起來,隻有在及川春名真正體驗過的時候,她才知道,夢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存在過的……
及川春名看到了那個金發女人的身影,于一望無際的沙漠中站定,那個金發女人擡起一隻手臂,攔住了及川春名前行的步伐。
當及川春名看過去的時候,及川春名發現那個金發女人正在盯着自己看———不過,與其說是盯着自己看,倒不如說是觀察會更貼切一點兒。
“你相信嗎?這片沙漠曾經是一片墜落的星空,填覆了一整個脆弱的海洋……”
兩人在沙漠裡并肩而行着,聽着那個金發女人的聲音在及川春名的耳旁響起,及川春名有些出神的想道,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累,不過想想也是,她可是将這條路走了十二遍。
也許是因為及川春名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而夢境中的自己不會受傷,所以及川春名心裡的不安,多多少少在微風中一觸即散了。
大漠中經久不息的荒風,刮得時間如鮮活的蝶翼般震顫,在随之而來的狂風中,那個金發女人不顧及川春名的掙紮,緊緊地将及川春名抱住,左手攬住及川春名的後腦,将懷中之人的頭顱按在了自己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