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時間流速仿佛與工作日不一樣,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沈麟遵照醫囑前往醫院複查臉部傷痕的日子。
她今天并沒有聯系蕭墨,而是獨自一人前來,因為不想因為這件小事麻煩蕭墨——
在早上八點半這個痛苦的時間裡。
她去大廳取出預約号,紙條上赫然寫着“醫生:霍欽然。診室:6001。”
診室門外的等候區已經聚集着幾個患者,正在等待電子提示屏叫号,臉色有些疲憊,各自低頭玩手機,或者擺弄着挂号單。
沈麟找了個空位坐下,口罩掩蓋着内心的緊張。
她有些擔心由銳器導緻的臉頰傷口會留下永久性痕迹,影響年後劇組拍攝。
“沈麟、沈麟,請您到第一診室就診。”
标準的機械提示音将她從胡思亂想中喚醒,她條件反射般麻木地站起來,拿好物品。
鼓起勇氣擡頭确認一眼自己的診室,随即邁進陌生又熟悉的純白空間。
上次在急診值班給她塗藥的霍醫生正坐在桌旁,專注地盯着電腦屏幕。
聽到腳步聲,霍欽然擡頭,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
“沈麟,你來了。”
“醫生,你好。”沈麟略微不安地回應,心中緊繃的情緒在看到醫生時稍稍松弛下來。
“感覺怎麼樣?”霍欽然示意沈麟進來并關上門。
沈麟坐在診療椅上,輕輕摸了一下左側臉頰,摘掉口罩,說道:
“感覺已經恢複一些了。”
那個傷疤依然在,雖然比之前淡了許多,但她依然記得那天蕭宣手持碎瓷片劃開臉部皮膚的痛苦,每次觸碰到傷口時都心有餘悸。
“我檢查一下。”
霍欽然簡短地說,同時站起身從桌後繞過來,在沈麟身前停下,溫柔俯身,仔細觀察她的臉。
兩人處于一高一低的位置,沈麟仰着頭擡起下巴,醫生的白大褂幾乎和她的衣服貼在一起,甚至可以聞到淡淡的洗衣液香氣。
醫生低垂的眉眼之間充斥着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在這樣一張臉上從未出現過除了波瀾不驚以外的神情。
霍欽然戴好一次性橡膠手套,在沈麟左臉仔細觀察一陣,查看傷口的愈合情況。
白大褂,白色的天花闆,白色的一切。
沈麟被純潔的顔色包圍,在醫生平靜溫和的動作中漸漸停止擔心。
沈麟不太習慣和别人像這樣近距離接觸,不好意思與那雙眼睛對視,于是幹脆閉上眼睛。
“傷口愈合情況不錯,在觸碰時有輕微刺痛感是正常現象。”
霍欽然回到位置重新坐下,沈麟這才重新睜眼。
醫生說繼續塗抹上次開的藥膏就可以,不用開新藥,并且和沈麟詳細說明了注意事項,比如注意傷口幹燥等等。
沈麟終于鼓起勇氣,問出自己心中的擔憂:“霍醫生,它會徹底消失嗎。”
醫生沉默片刻,讓沈麟心中一沉,是不是醫生在想該怎麼安慰她……
“要看恢複情況,确實有這種可能。”霍欽然用客觀的語氣說道,“你這個傷口很深,誰都不能保證愈合之後會毫無痕迹。”
沈麟點點頭,無論未來結果如何,都順其自然吧。
正如自己曾經和蕭墨說過,如果臉上傷疤影響演員事業,大不了就退圈另謀出路。
反正幹什麼都會有飯吃的,沈麟自我安慰道。
不過霍欽然還是表達了自己積極的看法,
“沈麟,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積極的心裡暗示也很重要。
如果恢複得好,完全可能恢複到和以前一樣,别擔心。”
平靜溫和的話語宛如微風拂過,讓沈麟感到心安。
她站起來向醫生道謝,“謝謝,你真是一個對患者很有耐心的好醫生。”
霍欽然微微一笑,似乎聽多了患者的誇贊,并沒有說不客氣之類的客套話。
這笑容的微妙弧度,反而襯得她的低馬尾更加利落帥氣。
沈麟隐隐覺得這位醫生并非如表面一般溫柔無棱角,而是内在蘊含着一股磅礴之力,隻在适當時候勃然噴發——
姬達瞬間狂響。
如果這次姬達準确的話,不知道這個年少有為、溫柔有力量的醫生會受多少女人迷戀……
就像陸導那樣。
而此時陸振羽卻對某人将自己與一位醫生聯想到一起的事毫不知情,正坐在某餐廳包廂的軟皮沙發上。
眼前的當地特色美食擺滿餐桌,坐在對面的則是蕭墨。
“多吃點,”蕭墨笑盈盈地推推盤子,讓菜品更靠近陸振羽,“你來汐語市了怎麼不早說。”
陸振羽沒有動筷,而是冷冰冰地盯着蕭墨,“說吧,你這次找我有什麼事?”
陸振羽知道,如果蕭墨沒什麼事,是不會來叫她出來的,而是會和沈麟待在一起。
被看透了。不過蕭墨暫時不想回答,而是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餘溪呢?沒和你來汐語市?”
“突然提起她幹什麼,”陸振羽的表情仍舊冷若冰霜,戰術性喝了一口茶水,“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打聽她的嗎,老蕭。”
看來陸振羽這是心虛了。蕭墨撇撇嘴,調侃道:
“這次又換成哪個女人了,有一說一,老陸,你可真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