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三天假期,明郗第二天就得趕回醫院值班。
陳渡和往常一樣,開了車送她回醫院,短短幾分鐘的路程,明郗歪着頭靠在座椅上,人迷迷糊糊的犯起了困意。
到了辦公室,明郗拿起杯子給自己沖了杯咖啡,等時間差不多到了便拿起聽診器往脖子上一挂,人往門診走。
一上午看了二十幾位病人,又收了兩個住院的,下午無須坐診,明郗便回到辦公室整理起了病例,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滑動着鼠标往下拉,偶爾敲擊着鍵盤。
秦裕端着水杯特意從她身後路過,見她忙得專注,過了兩步又猶豫着倒回來,明郗打完最後一行字時他還擱一旁站着,于是仰起臉,見秦裕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直接問道:“有事嗎,秦醫生。”
秦裕嗯了一聲,尾音拉長,“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來着。”
“你說。”明郗轉了轉椅子,改成面對着他。
“是這樣,我明晚不是要值夜班嗎,但趕巧的是,我前幾天剛去相親了,那姑娘想約我明晚一塊去吃飯去電影。”說到這,秦裕倒還害羞了起來,“我對那姑娘印象不錯,人第一次約我,我也不好拒絕,所以想着,能跟你換個班嗎,明晚你替我值,之後我再替你上個夜班,怎麼樣。”
明郗沒想到他是要說這個,科室内大家有事互相換個班也沒什麼,明郗思索兩秒,便答應了下來,“行啊。”
見明郗答應下來,秦裕立刻笑了出來,他雙手合十,感激的拜了拜,“感謝,感謝。”
明郗輕扯了下唇角,“秦醫生客氣了。”
秦裕欸一聲,含笑道:“應該的,你這可是幫了我大忙。”
正值假期,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秦裕也是問了好幾個醫生,隻可惜,不是有約了就是忙着補覺。
下班點一到,明郗去更衣室換了衣服,收拾好東西從住院部大樓走出。
人剛走出沒兩步,便聽見有道聲音在耳畔響起。
“明郗—”
聽見有人在身後叫自己,明郗停了腳,回過頭一看,沒料到會在醫院門口碰見他,臉上露出了幾分驚訝:“鄒舸。”
她語氣淡淡地問,“你怎麼會在這?”
“我剛好從這路過,想起上次你說在附醫就職,就順便在這等了一會。”鄒舸笑了笑,饒有興緻地問道:“你這是下班了,有空嗎,晚上一起吃個飯。”
明郗雙手插進口袋,想起林思甜那天說過的話,她以為自己拒絕添加微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萬萬沒想到,他會直接出現在醫院。
不遠處停了一輛通體漆黑的奧迪RS,車身線條淩厲,車門前倚靠着一身形高挑的男人,深色大衣套在他身上卻偏偏不顯沉悶,或許是因為他清俊的五官,再配上他此時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來随性又散漫。
明郗越過皺舸,一眼就瞧見站在他身後的陳渡。
陳渡眼皮撩起,靠在車門定定的瞅着眼前那一幕,一月的天,京市已經很冷,她穿了件黑色的羊絨大衣,衣領交界處露出内裡的白色高領打底衫,卷發落在肩後,手上拎着包。
有那麼一瞬間,陳渡都有些晃眼,黑色穿在她身上,沒了少女身上那份青澀,反而多了幾分輕淡疏冷的氣質,讓她周身都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不得不承認,六年過去,當青澀褪去,轉換出來的是更加沉穩内斂的個性。
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比之當年,她身上有着更吸引人的特質。
明郗收回視線,直接說道:“不用了,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鄒舸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之前問林思甜,她還說你是單身,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有男朋友了。”
明郗嗯一聲,這次倒是很認真的說:“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我一直喜歡他。”
言下之意很明顯,鄒舸也不是傻楞之人,他輕笑着,倒也沒再糾纏,“看來今天是我冒昧了。”
他摸了摸後頸,幹笑兩聲,沒再多說什麼,留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便離開了。
人走後,明郗邁着步子朝陳渡走過去。
他一手接過人手裡的包,擡眼時,正好撞上鄒舸回頭往這邊瞧了過來,陳渡用餘光瞥了一眼,人仍舊杵在車前站着,明郗正要去拉車門,就被他忽然摁住後腦勺,毫無預兆的親了下來。
明郗呆住,瞪大了眼睛看他,臉色紅的跟熟透了的蝦一般,她擡手就要去推他,陳渡才松開人,唇畔分離時,明郗分明看見他唇角微勾,笑意不達眼底的模樣。
黑色車子駛離醫院,緩緩并入主路,明郗坐在副駕,扭過頭,一臉嗔怪的看向他,反觀陳渡,男人目視前方專注的開着車,從明郗的視角看,隻能看見他淩厲的下颌線和緊繃的唇角。
車廂氣氛凝結,從上車後,陳渡便沒主動開過口,這同以往相較,屬實有些不尋常。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擺:“陳渡。”
他連眼神也沒給,隻是輕嗯一聲。
如果說剛剛明郗的直覺還不夠準确,那麼現在,她百分百敢肯定,陳渡眼下心緒不佳。
她側過身子開口解釋道:“我和剛剛那個人不熟,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麼會來醫院找我。”
“我知道。”陳渡淡聲:“要是熟的話你現在就應該在他的車上了。”
......
明郗眼睫忽閃,訝然道:“所以你現在...是在吃醋嗎?”
陳渡輕哼一聲,語氣酸溜溜的,“我以為你看不出來呢。”
明郗撇嘴,有些想笑,她往陳渡那邊靠了靠:“我都已經和人家說我有男朋友了。”
陳渡冷笑一聲,咬牙控訴道:“先是醫生,後是這姓鄒的,明醫生,看來你桃花運很旺嘛。”
關鍵是兩次都能被他當場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