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眼神與剛剛截然不同,冷得就像是在看一隻大野豬。
“我已救了你,為何又跟着我。”
不知怎的,姑娘的話讓易平秋渾身發冷。
易平秋不禁咽了口唾沫,看着姑娘的目光自上而下在她的身上掃了一遍。
姑娘:“看你這奇裝異服,莫不是修羅宗派你來打探消息的。”
修羅宗?
聽這名字,肯定不是什麼正道。
易平秋顫着雙手連忙搖頭。
“哦?那你說說,你是從哪兒來的?”
易平秋顫巍巍開口:“我、我不是這個世界的,我今天才來到這裡……”
“胡說!你給我好好言語!”
姑娘一聲爆喝,劍尖差點兒就戳傷了易平秋的眼睛。
易平秋情不自禁,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連聲音都害怕到哽咽。
“嗚……對不起……我說的是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我剛坐到樹上就看見你了……你不要殺我,我、我很怕疼的……”
易平秋強忍着眼淚沒有掉下去,可最後也沒忍住,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姑娘有些無奈,語氣變得柔了一些:“我沒想殺你,隻是叫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易平秋抽抽鼻子。
這姑娘雖然兇了一點,心卻是好的。
姑娘見易平秋不說話,收起劍,轉身就要離去。
易平秋在經曆那些意外和恐吓後,腿軟腳軟身體也軟,沒了威脅,她忽然洩力,跌坐在落滿落葉的土道上。
姑娘越走越遠,易平秋想追上去,她初次來到這裡,如果有個人能帶着她一起走……
不知在什麼地方,傳出了一聲像狼又像虎的嚎叫。
本來還在猶豫的易平秋頓時從地上站起來,向姑娘的身影狂奔去。
與其留在這被那些個奇珍異獸吃掉,還不如跟在兇兇的姑娘身邊!
“啪叽!”
腳軟的後果,易平秋沒跑出幾步,就一個猛子紮進落葉堆裡。
“嗚……”
一想到追不上那個姑娘了,絕望就充斥在易平秋的腦子裡,她聲音嗚咽,可憐巴巴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似乎是哭夠了,易平秋從落葉堆裡擡頭,又看見姑娘豔麗的面容,依舊是冷淡的模樣。
“起來吧,我帶你回玄清山。”
易平秋淚眼婆娑的樣子映在姑娘的眼裡,日後姑娘才明白,她們的緣分從這裡就開始了。
易平秋不敢和姑娘交談,一路上也隻問了她的名字,叫作“蒼雲深”。
作為交換,易平秋想要告訴蒼雲深她的名字,可蒼雲深好像心情不太好,易平秋跟在蒼雲深身後,弱弱地問:“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并不想。”
果不其然,得到了蒼雲深冷淡的回應。
易平秋洩了氣,繼續跟着蒼雲深,擡頭看看蒼雲深古色古香的後腦勺,還是悄聲說:“我叫易平秋……”
本以為蒼雲深不會聽見,可易平秋實在低估了修仙之人的聽力。
就在“易”字被易平秋說出口時,蒼雲深的身形不着痕迹地一頓,随後回過頭來打量起了易平秋。
“我方才怎麼沒發現你長得……”蒼雲深自說自話,又轉過身去繼續趕路,“也罷,快些跟上。”
一路緊趕慢趕,易平秋才知道她一開始掉的那棵樹,離玄清山很近。
很近這個概念,是站在蒼雲深的角度來說的,她說她禦劍飛行一炷香就能到。
可她們走了兩個鐘頭才看見山門。
易平秋問她,為什麼不禦劍飛行。
蒼雲深說她不想易平秋渾身濕乎乎地貼着她。
爬上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石梯,之後走了好長一段路,來到了一塊極其大的場地裡。
類似于體育場,這塊場地呈圓形,周邊是好多座位的看台。
蒼雲深身闆挺得依舊那麼直,大氣不喘一下,反觀易平秋,喘得跟剛從河裡出來似的,喉嚨絞痛。
蒼雲深實在看不下去易平秋這副樣子,揪起她的衣領,不知念了個什麼訣,易平秋便騰空飛起來。
易平秋小小地驚呼一聲。
“真吵。”
緊接着蒼雲深舉起一根手指頭,用法術把她的嘴封上了。
易平秋看着蒼雲深,蒼雲深看着易平秋。
蒼雲深忍不住笑了一聲:“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蒼雲深禦劍飛行,易平秋則在空中飄着。
這樣的前提下,易平秋就像一隻氣球被蒼雲深牽着飛。
易平秋身處高處,恐懼在心裡肆無忌憚蔓延的同時,風也呼呼作響,刮得易平秋的臉生疼。
飛了一會兒,蒼雲深把她放下來,說到了。
在易平秋面前的,是一處古代樣式的院落,分布着大概四座房屋,房檐、房門還有紙糊的窗戶,都像樣的說不出話。
她還沒有見過這麼逼真的古代房屋。
蒼雲深指了指一間屋子,示意易平秋今晚就睡那裡,蒼雲深一打響指,那屋内就亮起燈火來。
蒼雲深打着哈欠,卻依舊身段優雅地走進庭院正對着的屋子裡。
易平秋走了兩步,聽見她的聲音:“明日我帶你去見掌門師兄,你的去留,還是掌門師兄說的算。”
易平秋回過頭看向她的方向,那屋門分明關得老緊。
蒼雲深給易平秋住的這個屋子裡,許是有人經常打掃,特别整潔。
在陌生的地方,易平秋有些害怕,拿起桌上跳動的燭火,她一路找到床鋪,摸摸被子,幹燥得好舒服。
她把半濕不幹的衣服脫下,留了内衣穿在身上,随後躺進被窩裡,易平秋起身把放在床沿邊上的蠟燭吹滅了。
屋内頓時一片黑暗。
僅僅是一天時間,易平秋就經曆了如此大的變故,對家鄉的想念和在陌生環境裡的膽怯,讓這個剛剛成年的小女孩眼角濕潤。
易平秋悄悄地哭着,沒過多久,一天的勞累讓她進入了夢鄉。